大文学 - 历史小说 - 姬情伤在线阅读 - 515凄凉情意意深深 倾叙心头怨

515凄凉情意意深深 倾叙心头怨

    关元鸿被他这一言问得哑口无语,欲辩也是无词,却听柳悦清悠悠叹道:“关元鸿啊关元鸿,你对思箴姑娘重情重义无可厚非,却一意孤行,行事走了邪路,处处伤她颇深,她若是知道‘七彩居’一朝由盛转衰源自你随口谎言,她定然更会伤心欲绝,你以爱她之名行伤她之事,你就不曾怜悯过她吗?”他沉声而道,这番话却如一阵惊雷在关元鸿耳旁炸开,震得他一屁股坐倒在地,目瞪口呆,冷汗直冒,全然已是失魂落魄。

    耿府诸人虽不知“七彩居”内情,却也都明白了七八分,耿落笙露出悲悯之色,说道:“关元鸿,倘若你用这个手段得来的麒麟血,南宫姑娘怕是也不会服用一点一滴的。”

    关元鸿五指插入泥地,狠狠捏着一把泥土,哑着声音说道:“我只求救回思箴的性命,余事确无深虑,如今害得思箴差点送命,原来这些事都是我做错了,我对不起南宫老爷,对不起思箴……”说到这里,他扑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便听孱弱声音幽幽传来:“为了死在咱们手里的那些人,元鸿,我们一定要赎这个罪。”众人转头看去,南宫思箴扶着南宫烈的臂膀,慢慢从屋里走出,关元鸿一言一语她听得分明,感激之余更是难过,流着泪说道:“‘七彩居’没了也就罢了,吴潇雨的死咱们不能逃避,元鸿,咱们须得前去吴家负荆请罪。”

    关元鸿点头说道:“思箴此言甚是,此事就有劳你了。”起身朝耿落笙拜下说道:“柔姑娘绣姑娘因关元鸿而遭难,还请府主替两位姑娘找回公道,元鸿能活至今日,能和思箴再聚,苍天已眷顾我甚多了。”

    他这话分明是求死,南宫思箴花容失色,摇头说道:“你不能死,该死的是我,你要活着,为死去的人好好做善事,做一百件……不,不,做一千件善事,否则我怎能安心……”说到这里,她再也忍受不了,挣脱南宫烈的搀扶,跌跌撞撞扑了过去,关元鸿独臂展开将她抱住,南宫思箴放声大哭,关元鸿伤痛之色愈增,流着泪说道:“你怎能这么狠心,让我一人在这世上受苦?”

    旁人都是暗暗叹息,没有麒麟血,南宫思箴绝症难治,迟早会发病身亡,关元鸿爱妻极深,绝不会独自偷生,眼看着两人抱头痛哭,耿落笙等也都脸现悲色,龙瑶嫣发觉自己双眼一阵模糊,急忙转过头去,却瞧见柳悦清早已泪流满面,不胜自悲,急忙一咬牙,走到他身边说道:“咱们出去走走。”不容分说,拉着柳悦清便出了耿府。

    此时天色初亮,街上行人寥寥无几,两人沿路缓步向南,初冬清晨颇有几分寒意,走到街道岔口,劲风呼啸,只卷得全身冰凉,冷彻脏腑,柳悦清打了个寒颤,悲意略去,抬头一看,不禁“啊”了一声,脱口说道:“我怎来到街上了?”

    龙瑶嫣说道:“南宫姑娘哭得厉害,我也好生难过,不如来到街上散散郁气,你看我眼眶都红了呢。”柳悦清转头看去,龙瑶嫣整张脸红彤彤的,娇艳绝伦,不禁一呆,苦笑道:“有些事或许我不该说得太过分明,思箴姑娘便不会这般伤心了。”龙瑶嫣幽幽说道:“她痛痛快快哭一场,发泄一通,便就不会再有自尽的念头,清弟你不必多念,听你所言,南宫姑娘是个心智坚韧的女子,定然不会再做傻事。”

    柳悦清微微一笑,说道:“嫣姊姊这话也有道理,小弟受教了。”

    龙瑶嫣深深看了他一眼,说道:“这些日子清弟时常悲痛流泪,魂不守舍,我看这样大大不妙。”柳悦清问道:“此言怎讲?”龙瑶嫣说道:“你这么神不守舍,怎能去对付云破和宁无城?”柳悦清虎躯一震,正要说话,却听龙瑶嫣续道:“我也念着柔meimei,她一日不回,我心头焦虑难安,但是对付这两个魔头亦刻不容缓,清弟你这样子,我好害怕。”她目光幽幽,全然一副忧虑之色。

    柳悦清嗯了一声,点头说道:“如今关元鸿身份明了,宁无城也算折了一臂,我是该琢磨一下如何将月落乌啼连根拔除。”他凝视着龙瑶嫣,现出一丝笑容,拉起她的手感激说道:“嫣姊姊,这些日子若没有你在我身边,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龙瑶嫣红晕着脸低下头去,正娇羞不语时,却察觉柳悦清一只手掌抚摸着自己的脸颊,更是大羞,抬头唤道:“清弟,你……”却见柳悦清微皱剑眉,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脱口惊道:“你脸颊冰凉,手掌更是冰冷……你穿得太单薄了,我竟然没留意,真是对不住,咱们快些回去。”两人出屋都未穿厚实外套,柳悦清内功深厚尚不察觉寒冷,龙瑶嫣却已是冻得成了冰美人,肌肤宛如寒玉,柳悦清二话不说,揽着她飞奔回到了府中。

    这时后院中已不见一人,柳悦清穿过廊间,遇到一丫鬟,稍一询问,才知南宫思箴和关元鸿一重病一重伤,先前一阵痛哭,竟双双晕了过去,此时已各自被抬入屋中,柳悦清谢过后也不多问,拉着龙瑶嫣到了屋内,却见她娇躯颤抖,脸色冻得发紫,急忙将她揽入怀里,龙瑶嫣凤眼微闭,紧紧依偎着他,这才渐渐转暖。

    却不料未到午时,龙瑶嫣全身发烫,竟也起了风寒,耿沐先外出寻了个大夫来到府上,其开了个祛寒平温的方子,龙瑶嫣服药之后,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第二日日上三竿,柳悦清见她并未出户,放心不下前去探望,见她虽有几分虚弱,风寒却已尽褪。

    柳悦清这才松了口气,嘱咐几句后退到屋外,轻轻掩上房门,回转过身,只见耿落笙人在庭院中央,负手仰首,愣愣念着心事。

    柳悦清缓步走去,耿落笙听到动静,垂首向他望来,关切问道:“嫣儿好转了些?”柳悦清点了点头,说道:“柔姊生死未卜,嫣姊在船上哭得死去活来,这些日子又一直照顾着清儿,可谓心力憔悴,是该让她静养一阵。”耿落笙苦笑道:“这两日变故太多,我也有些禁受不住,真是难为你们这几个年轻人了。”

    柳悦清说道:“清儿有一事尚不及询问,不知最近拈花公主可曾前来拜访过岳父?”

    耿落笙奇道:“拈花公主?她和中原武林素来不打交道,又怎会千里迢迢来到荆州?难道是……为了兰儿的事?”

    柳悦清脸色微微一变,当即说了来龙去脉,皱眉说道:“按理说,拈花公主前去少林接兰妹应花不了多少时日,此时早该来到耿府,怎会毫无音讯呢?”耿落笙沉吟一下说道:“拈花公主不是言而无信的人,她至今未到定有其因,只是如今麒麟血未曾取到,兰儿的病颇令人放心不下。”柳悦清脸色有些沉重,决然说道:“嫣姊姊就留在岳父这里养病,清儿需尽快去往少林一次,这就动身,还请岳父替我备一匹良驹。”

    耿落笙舒了口气,欣慰地说道:“难得你不曾忘了兰儿,我见清儿你和嫣儿亲密无间,只以为你把兰儿抛之脑后了。”柳悦清脸色一红,忸怩说道:“是清儿做事没有分寸,清儿从不曾忘记兰妹,这次为了关元鸿的事耽搁至今,清儿好生不安。”耿落笙微笑道:“你岳父开玩笑的,清儿的人品我不曾怀疑过,但你和嫣儿的事,兰儿可曾知情?”

    柳悦清现出一丝愧色,说道:“柔姊曾在平江府中欲撮合我和嫣姊,当时我和嫣姊不熟稔,便婉拒了柔姊好意,之后生得变故太多,如今清儿确实有些喜欢嫣姊,但兰妹那处若不相告,清儿不敢对嫣姊有所承诺,此事只能暂且搁下,待清儿和兰妹相会后,再谈嫣姊姊的事。”耿落笙说道:“嫣儿是我义女,该有个好的归宿,她缺乏心计,是个白如娟纸的姑娘,如今心思都在你的身上,你不可负她,兰儿那里不如老夫与她相说。”柳悦清心头一喜,正色说道:“清儿不敢辜负兰妹和嫣姊。”

    此时,从门外远远传来一声马鸣,又闻几声砰砰作响,竟是有人急叩耿府大门,两人互望一眼,耿落笙奇道:“不知是谁到访?清儿随我出去看看。”

    两人到了前院,孙老伯正拉开大门,一个娇小人影从门外闪入闪入,孙老伯眼前一花,没看清何人擦身而过,顿时吓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