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9沧海断情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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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沧柔吓得大声尖叫,柳悦清反应极快,俯身扑了下去,已到海岸边的宁怜雪见状不妙,出手夺过身旁一人手中兵刃,情急之下也不知是何人之物,他深深吸了口气,如离弦之箭般跃出,所幸他站的方位离柳悦清三人并不远,柳悦清才扑入裂口,宁怜雪已拍马赶到,右臂用劲甩出,这一把利剑激射而出,直直钉在崖壁上,半个剑身没入坚石,嗡嗡作响,宁怜雪这一手全力而为,脸色苍白,凝视着柳悦清,不知觉中双拳已紧紧握住。 说时迟那时快,柳悦清探臂抓住龙瑶嫣的手腕,宁怜雪投来的利剑正钉在下方山石中,两人急坠之势甚猛,不及细想间,脚尖已沾到剑身,以他如今修为,只要有一丝借力之处,便能大涨气力。只听他一声长啸,脚尖灌注真力,在剑身上一点,这把利剑咔嚓一声,从中一断为二,而柳悦清宛如一头苍鹰,抱着龙瑶嫣向上飞跃,宁怜雪快步来到断崖边,探手而出,柳悦清握住他的手掌,宁怜雪轻喝道:“上来。”手臂往上一扬,柳悦清飞出断崖,轻巧落地。 郁温柔见状不妙,这时也纵身扑至,宁怜雪大叫道:“柔妹,别过来。”回头叫道:“大哥,这里不能久留,快去船上。” 脚下大地仍然剧颤不止,这几人都是年轻一辈的翘楚,功力了得,全身运气聚力,脚下生钉,倒也没乱了阵脚,柳悦清放下惊魂未定的龙瑶嫣,回头看去,四周地面已无完肤,远处更是海浪翻滚,缓缓吞噬着这座岛屿,柳悦清脸色一变,一手抓着一女的手掌,说道:“上船,逃命为先。”宁怜雪也揽着郁温柔,五人往船只处奔去。 岛屿四周情势极恶,郁家弟子已安顿好岛上居民,十余艘大船载着劫后余生的人们缓缓驶离海岸,如今只余一艘尚自不动,船上郁秋痕夫妇、朝夕道人,船下岛主郁增风、蒋承轩、天岛彩虹等人,各自焦急地望着五人,蒋承轩木丹秦等人都是连连挥手,大叫道:“快,快……”焦急之色溢于言表。 便听又一声巨响,如晴天霹雳震人心魄,五人身后一片浪花溅射而起,直有数丈之高,不计其数的泥石飞溅而出,其中十余块直向五人当头袭来,天岛诸人齐声惊呼:“小心。”柳悦清亦是觉得背后劲风呼啸,急忙松手放开两女,脚步一定,猛然转身,提起十成功力,双掌打出一式“雷鸣震泽”,正中两块飞来坚石,轰然作响一声,两块石头被打得斜飞而出,轰然坠地,柳悦清却是闷哼一声,口鼻中鲜血直流。 与此同时,海面上飞溅海浪层层而起,碎石更是漫天乱飞,宁怜雪喝道:“柔妹,你先走。”在她腰间拍了一掌,一股柔劲托着她飞往天岛众人那处,郁增风纵身跃起,接住爱女,郁温柔才一落地,回头看去,宁怜雪手握子母双剑,挡在柳悦清身前,击飞溅射而至的飞石,情状凶恶万分,她忍不住哭着叫道:“怜雪哥哥,怜雪哥哥,爹爹,你放开我,快放开我。”挣扎着要去相助宁怜雪。 这漫天飞石因地震而起,来势极猛,宁怜雪挡开十余块后,已是双臂发麻,几无知觉,只得四下躲闪逃窜,才一个翻身落地,一块如己身大小的石头呼啸而至,不及躲闪,宁怜雪一咬牙,剑化一式“怒裂君王贴”,硬生生把这块大石打翻到地,砰然一声巨响中,宁怜雪摇晃着身躯,仰天喷出一口鲜血。 这一来一去快得不容喘息,飞石蕴含数百斤力道,血rou之躯岂能承受,柳悦清宁怜雪强行挡之,双双重伤,众人不及相救,无不大惊失色,郁温柔更是放声大哭,才要发力挣脱,突然间全身一松,郁增风已是不见了踪影。 耿龙两女花容失色,扑到柳悦清身旁,柳悦清咬牙叫道:“快走啊,否则大家都要死在这里了。”话音刚落,又一阵穿云裂石的巨响陡起,震得众人耳膜刺痛,几不闻声,不知何人大声惊呼:“青藤峰倒了,青藤峰倒了。”柳悦清抬头看去,突然推开两女,侧过身来,一块飞石正中他左肩,顿时将他打翻在地。 身处绝境,宁怜雪有些惊慌失措,眼看柳悦清中石倒地,心中陡然生起一缕怒火,斜跨一步挡在柳悦清身前,子母剑在身前团成一片剑网,不少碎石飞射而来,皆被他子母双剑一一击飞。 耿沧柔和龙瑶嫣合力将柳悦清拉起,满脸痛惜之色,柳悦清喘息说道:“柔姊,嫣姊,听我的话先去船上,我不能弃怜雪兄弟不顾。”匆匆话毕,转身跳到宁怜雪身侧,提剑而出,扫下一块飞石,喝道:“怜雪兄弟,咱们且战且退。” 两女迟疑不决,天岛众人纷纷赶来增援,耿沧柔芳心大定,才要说话,却听身后惊呼声起,急忙回头看去,远处海岸波浪翻腾,迅速覆盖陆地,转眼眼前已成茫茫大海,浪卷银波,正往自己这处袭来,她骇然失色,尖叫道:“清弟,快走,这里要被淹没了。” 柳宁两人闻言,回头望去,船只离己尚有数十丈,北方陆地已沉没近半,浪涛席卷而来,更是无法入海而行,郁家门人被阻隔在对岸,尽显焦虑,却是束手无策,柳悦清脑中一乱:“这该如何是好?” 却见一道人影飞掠而至,柳悦清定睛看去,顿时讶然,脱口说道:“郁岛主。”来者是郁增风,他落到柳悦清身前,急声说道:“北面去不得了,往西面撤走。”扬臂朝北方做了个手势后,又道,“事不宜迟,快走。”话音未落,一道倩影来到身侧,郁增风转头看去,顿时瞪大双眼,喝道:“柔儿,你怎也来了?”郁温柔红着双眼说道:“爹爹和怜雪哥哥都在,我怎能独自离去?”郁增风一顿脚,说道:“你这糊涂丫头,难道想死在一块?” 北方去路已断,东面陆地早已沉没,南边火山灰尘铺天盖地,如今只有西面一途,众人无奈之下,紧紧跟随郁增风,柳悦清暗暗思索:“往西而行终有尽头,郁岛主打手势,是要船只前去西面接应,却不知能否赶在岛屿尽没之前到达。”脚下地面早已纷纷碎裂,海浪卷过,沉没甚快,众人虽是竭尽全力奔走,但听轰轰声响不断,海浪依然在身后吞噬大地,宛若梦魇紧追不舍。 约半个时辰后,柳悦清突然“咦”了一声,脱口说道:“嫣姊,你看那里。”龙瑶嫣也已看清,前方地形极为熟悉,正是自己和柳悦清亡命逃出的森林,如今兜兜转转,竟又回到初时之地,她回想起当时和柳悦清两人苦苦挣命之景,仿似就在眼前,心中大生感慨。 投身入林,满目树折枝弯,荆棘遍地,极不好走,所幸一众人轻功绝佳,这才如履平地,且如今四周一览无余,众人不费多少波折已冲出这片废林,奔出不远,身后咕噜声密集繁杂,柳悦清回头看去,这片废林缓缓沉入海中,渐渐消失踪迹。 出了这片森林,离海已是不远,众人极目望去,茫茫海上空空荡荡,并无一只船只,郁增风脸色惨白,长叹道:“天亡我也。”猛地抓住郁温柔的双臂,峻声说道:“柔儿,船只迟些便至,你定要活下去,趁着这里尚未沉没,快跳到海里,等候咱们的船赶来,有一分生机,爹爹绝不允你丧命。”
郁温柔凄然摇了摇头,说道:“巨浪卷过,咱们都将被卷入深海,便是善泳之人也难持久,咱们的船只又如何能如此迅速……”正说至此,突然望着前方,俏脸上显出惊讶之色,郁增风等随她目光看去,只见一条大船在海上随浪起伏,飘摇不定,无人知道这艘船是从何而来,如同幽灵般降落此处,离岸极近,此时成了众人救命稻草,虽然情势险恶,无人不喜动于色,大声欢呼,便听郁增风扬臂说道:“快上船。” 正在此时,从左侧山坡上跳下数人,也是冲向船只方向,这几人步履轻快,显然身怀武功,郁增风等人吃惊不小,都没料到此处尚有人在,双方这一来正对了个照面,互相打量一眼,柳悦清和耿沧柔齐声叫道:“沈诗恒。” 这两日琢磨着搭救郁老岛主夫妇,柳悦清全然忘记沈诗恒亦在岛上,这时见他当先挽着水芊芊冲出,身后紧跟两人,其中一人是铁书盈,他被龙瑶嫣制住,竟未命丧青藤峰上,此时背负一人,见其姿态就是常坐轮椅的怪人,这时和柳悦清等冤家路窄,西禅宗诸人都是停下脚步,彼此怒目而视,水芊芊捂着小口大声咳嗽,秀目通红,是被烟尘熏染,清泪泊泊而下。 但听铁书盈怒吼一声:“柳悦清,你这贼娘的混蛋,老秦人呢?你可弄死他了?” 青藤峰遭毁,秦掩迟双腿被斩,无法动弹,已难逃一死,此人虽说jian恶,此次却遭无妄之灾,且那双腿脚是自己下手斩断,柳悦清脸色黯然,但只一瞬间,他剑眉一扬,冷冷说道“大铁子,你好威猛啊,大难临头,还在这里啰嗦不停,恕在下无暇奉陪。”身后危急迫在眉睫,他无意废话,当先往船只方向抢去。 海面潮流汹涌,极不稳妥,船只随波逐流,竟有远离海岸之势,而其是众人救命稻草,怎能轻易看它飘走,沈诗恒脸色一变,喝道:“追。”不敢怠慢,冲向那艘海船,柳悦清冷冷说道:“过了这场灾难,在下还要和沈宗主好好算一笔账。”沈诗恒怒笑道:“沈某恭候柳少庄主大驾。” 双方这时因情势所恪,暂平纷争,此时地面震动又起,惹得众人心慌意乱,铁书盈忍不住大叫:“这贼地方震了又震,着实没一天太平,我大铁子旱鸭子一个,这次真要去见龙王爷爷了。”他破口大骂,中气十足,脚下却是慢了,突然身子往下一缩,竟似无端矮了半截,他一声狂吼,摔臂扔出背上的中年人,左掌慌慌张张一按地面,这块平地如脆饼般裂开,便见一阵水花翻腾,铁书盈已被卷入了海中。 原来这片平地终经受不住震动,四分五裂,铁书盈自身份量极重,又背负一人,更是雪上加霜,他脚下一个重步,竟踏碎地面,当即落入海中,许深贝在其身旁,见状吓了一跳,飞身而起,接住了被抛向空中的中年人,回头看去,铁书盈沉得飞快,转眼水面到了脖颈处。 水芊芊大惊失色,嘶声叫道:“大铁子,大铁子。”她秀发上、脸颊处遍布尘灰,又被飞溅而起的浪头打得湿透,一时宛如泥人,不复往日娇美之色,这时看到铁书盈命在旦夕,急得她尖声悲啼,一时清泪疾迸,叫道:“沈大哥,快救大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