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学 - 历史小说 - 姬情伤在线阅读 - 255无计处郎情妾意

255无计处郎情妾意

    从凌府别院飞奔而出,柳悦清心急如焚,官道之上来往行人众多,只听右手远处响起一声惊呼,急忙转头望去,十数丈开外,一个黑影策马撞到数人,飞驰离去,另有几人闪在路旁,指着黑衣人背影破口大骂。

    柳悦清心头雪亮,不禁大怒,暗道:“好个贼人,今日定要将你追上。”四下张望,正前方一座店铺前,一头骏马拴在路旁,他心头一喜,飞奔过去,一掌断裂缰绳,翻身上马,朝黑衣人急追而去,店铺中一人听闻异响,奔到店外,惊见有人抢了自己坐骑,忍不住大声喝叫,什么“偷马贼”、“天杀狗贼”乱喊一通,一旁众人连遇奇事,都是又吃惊又好笑,着实不知这些人什么来路。

    两匹骏马一前一后,不一会就出了淮阳,眼界顿时开阔起来,柳悦清远远看去,那黑衣人犹离自己甚远,不下三十余丈,他一咬牙,提鞭连连催打胯下坐骑,这匹马也极为了得,迈开大步如腾云驾雾,一口气跑出二十余里地,丝毫不见疲累。

    柳悦清抬头一看,前方那人所乘也是难得一见的宝马,但自己抢夺来的更胜一筹,已是渐渐拉近距离,他心头暗喜,心道:“再过几十里,终能叫我给追上,马儿,给我再加把劲。”

    荒郊野外,一路平坦,便能全力策马追赶,便见尘土滚滚,蹄声阵阵,好生惊人,又过了五十余里地,眼看前方来到一处岔路,那黑衣人毫不犹豫,转往右手支路奔逃,这时,柳悦清离他已不过十丈左右,但胯下坐骑这一路猛赶,蹄下步法渐缓,已是甚为疲累之状。

    柳悦清自言自语说道:“马兄啊马兄,您老再坚持一会,追上那恶贼,你就有草吃了。”也不管马儿是否能听懂,却见它大口喘着粗气,显然已是强弩之末,柳悦清叹息一声,猛见黑衣人坐骑也慢了下来,顿时转愁为喜,若没了马匹,柳悦清有十足信心凭脚下功夫赶上此人。

    又过不久,便听一声哀鸣,柳悦清胯下坐骑双腿一软,直往地上摔去,柳悦清腾身而起,稳稳落地,前方黑衣人似乎察觉到了身后异状,回过头来扫了柳悦清一眼,柳悦清看清此人装束,果不其然黑布蒙面,他怒气上冲,大喝叫道:“月落乌啼的狗贼,把谢姑娘擒去哪里了?”

    黑衣人双目微现嘲弄眼色,并未开口回答,一提缰绳,马匹窜了出去,柳悦清暗叫道:“糟糕。”忍不住怒道:“休想走。”却听对方马匹也是一声嘶鸣,竟也累得往地上倒去。

    柳悦清见状哈哈大笑,喝道:“看你还如何逃走。”大步追近,那人翻落到地,双脚一点,往前纵身掠起,轻功竟是不弱。柳悦清心神一震,不及细想,急忙提气猛追,转眼已来到一座山脚下。只见他们如两道流星,一前一后,在山脚下沿道飞驰。

    追赶数里,前方黑衣人轻功极好,柳悦清全力猛追,竟是难以迫近,他心头一震,暗道:“此人究竟是谁,如此身手,就算与我交手,也是胜负未料,却为何只顾奔走逃脱?”正一分神,黑衣人已转过山脚,却闻一声马儿嘶鸣声从山脚一处传来,柳悦清飞速赶上,转过山脚,顿时收住脚步,不知何时,另一个黑衣人骑马出现眼前,正对着自己缓缓行来。而原先第一个黑衣人竟是不知所踪,柳悦清顿下脚步,四下望去,这里虽然四周灌木丛生,但要藏匿一人,却是绝无可能,柳悦清不过比黑衣人稍慢,不过须臾时刻,那黑衣人竟是不知所踪,柳悦清脸色一变,暗道:“当日耿府,那个神秘人物进到耿伯伯书房后便不知去向,今日怎又会出现相近奇事,月落乌啼果然厉害手段层出不穷。”

    他定了定神,朝马上黑衣人细细打量,比之方才那人,此人偏瘦,头发乌黑,而原先那人半数白发,更为年老,柳悦清向他上下打量,实是无法看出此人便是原先自己苦苦追赶的黑衣人,他沉声说道:“这位朋友,你在这里久候,可是为了在下而来?”黑衣人轻笑一声,说道:“柳少侠果然聪明,正是等候尊驾。”

    此人声如黄鹂,清脆动人,竟是个女子,柳悦清怔了一下,眼光落到她右肩上,盯着绣月瞧了数眼,说道:“如此甚好,我也正有事请教贵派,既然姑娘……”那女子突然抢过话说道:“柳少侠是要寻找谢荟兰谢姑娘,妾身早已有所耳闻,如今正是为了此事前来和柳少侠相会。”柳悦清听她大方承认,反而有些意外,口中说道:“既然如此,还请姑娘指点迷津。”

    蒙面女子说道:“谢姑娘此时已在信阳,妾身来此,正是带柳兄弟前去信阳和谢姑娘相见。”她咯咯一笑,说道:“不过这里距信阳可远着呢,柳兄弟没有脚力的话,倒……倒真有些难办。”柳悦清沉吟稍许,才淡淡说道:“姑娘无需费心,我这双腿也不是无用之物,大可去到信阳。”他冷冷看了蒙面女子一眼,又道,“月落乌啼好厉害的手段,不过区区半日,竟把谢姑娘从淮阳劫持去了信阳,贵帮昨日从淮阳凌府撤退,却复又转回,这一招在下万万没有料到,让贵帮有机可趁了。”蒙面女子说道:“这次在淮阳凌府,敝帮大败亏输,帮主更是在妾身面前时常提及柳兄弟的过人之处,妾身又怎能小看你了。”柳悦清略显不耐,说道:“闲话少说,若去信阳,此时便动身吧。”

    蒙面女子笑道:“好胆色,柳兄弟不怕其中有诈?”柳悦清剑眉一挑,冷笑数声,却不回答。蒙面女子看得分明,又是一阵娇笑,说道:“是妾身废话了,这就替柳兄弟带路,只是信阳离此尚远,若无坐骑,柳兄弟便是铁打的人,这一路赶去也怕是禁受不住,等姊姊替你找匹马儿代脚哦。”突然从马背上跃起,风一般往柳悦清扑来,柳悦清冷笑一声,侧过身子,蒙面女子却并非出手攻他,从他眼前一掠而过。柳悦清余光一扫,惊见一骑马老汉正缓缓行了过来,他心思飞快,急忙大声叫道:“住手。”飞身扑上,他身法极快,后发而先至,追上蒙面女子,右手探出疾扣,正擒住了蒙面女子的手腕,蒙面女子嘤咛一声,软软往地上倒去。

    柳悦清没料到得手竟如此轻易,愣了一下缩手说道:“休要伤了这位老伯。”蒙面女子坐在地上,看着柳悦清,凄声说道:“妾身不过是向这位老伯商量一下,能否将这匹马卖给妾身,柳兄弟这一下可弄痛我了。”她揉着手腕,眼神哀怨,如泣如诉。

    柳悦清真是哭笑不得,心道:“月落乌啼都非善人,这女子行迹古怪,我更要留神。”当下向骑马老者看去,老者似乎早已吓呆,坐在马匹上双眼发直,半晌说不出话来,不过耳中倒是听得分明,正听见蒙面女子婉婉道来,他急忙一个跟斗翻下马背,连声说道:“不必了,不必买了,这马儿小老儿送给二位了,公子哥,姑奶奶,饶小老儿一命吧。”边行礼边往后退开,退到山道转角处,那里正巧有个凹入岩壁,老头儿一不留神摔了进去,吓得他一声大叫,顿时见不到其人影,柳悦清吃了一惊,正要过去相救,却见这老儿从这凹处爬将出来,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柳悦清皱眉望着蒙面女子,蒙面女子耸耸肩,秀目微现歉意。

    经此风波,两人一时不语,过得片刻,蒙面女子先开口说道:“如此有了脚力,明日便能到达信阳了。”柳悦清哼了一声,也不客气,翻身上了马匹,说道:“那少啰嗦,快动身。”蒙面女子也不动气,娇笑一声,说道:“柳少侠请跟紧了。”

    信阳与淮阳相隔三百余里,这一日一路紧赶,到了日落时分,也只走了近二百里,无奈之下,柳悦清只能途中找了间客栈住下,蒙面女子这一路并未胡生事端,一言不发朝前赶路,柳悦清跟在她身后亦不言语,心中却是不停盘算,月落乌啼如此大费周章把自己引往信阳,定非善意,只是他艺高人胆大,毫无畏惧,更何况谢荟兰非救不可,而月落乌啼帮主从淮阳撤走,也极有可能去到信阳亲自坐镇,若是如此,便更合他的心意,柳悦清早就想会会这个神秘莫测的一帮之主,这些日子可受够他们的恶气了。

    这一晚,柳悦清闭目养神,只因需时刻提防蒙面女子,也不敢安睡,所幸一晚相安无事,次日动身出发,过了午时,终于到了信阳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