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乱世求生（二）
凤凰城在追风堡的西侧，名为城，其实只是一座小小的镇子，虽然也属于慕容家的产业，但因战事一起后，从殷州那面逃难过来的成千上万的难民就被赶到了这个地方。他们报团蜷缩在角落边，石桥下，弄堂里，又冷又饿，冻死饿死的人成批成批的倒了下去，整个镇子到处都是死人…… 灵儿自从和慕容止出去一趟后，回来后她情绪极为低落，眼见这样冷的天气，连成人都饿死冻死了那么多，更何况一名柔弱的孩子？她几乎就快绝望了。 终于到了这日，慕容止一脸喜色的回来了，告诉她一个好消息:镇子的寺庙里发现了一名孩子，与睿儿的特征很相似。 灵儿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顾不上外面寒风凛冽，拉了慕容止的手一口气就奔到了寺庙。 寺庙早已破败不堪。凤凰城一带虽然地属大顺，但是因它位于与东盛的边境处，许多的习俗生活习惯已与异域人同化很多。是以虽然建有庙宇，却没有什么人管理，早已败落，如今更是成了难民们遮挡风雪的好地方了。 慕容止与灵儿一跨进破庙，就呆住了。只见成堆成堆的衣衫褴褛的难民拥挤在破庙里，几乎每一个角落都挤满了人，他们几乎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灵儿穿越前生活在繁华的大都市，穿越后也一直呆在王府，虽然流亡过几个月，但那时候逃难的人没有现在多，所以这种人间惨像也是第一次看见，不由心里酸酸的。 众人见他俩进来，几乎没有人抬头看他们一眼。人人几乎都冻成了石头，连脑子都已经麻木了，谁还管得了别人？ “石头……石头……你怎么啦？”忽然人堆里传出一个女子凄厉的呼声。 慕容止心一紧，急忙牵了灵儿的手挤了进去。其余的人没有半点sao动，每时每刻都在死人，早就是已经习惯的事情了。 一名女子抱着怀里一名身子瘦弱八七个月大的婴孩嚎啕大哭:“石头……我可怜的石头！” 慕容止急忙道:“孩子怎么啦？”那妇人抬起满脸泪水的脸，喃喃道:“孩子……孩子……” 慕容止忙伸手探了探孩子的鼻息，脸色顿时就变了，缩回了手。 灵儿心脏都揪了起来，望着慕容止:“他……就是睿儿？”不待慕容止回答，她急忙翻开孩子破旧而单薄的衣裳，露出了几乎全是骨头的身子。她眼睛定定的凝视着孩子的后臀上那一块胎记，脑子一片空白！她抬起身子，眼睛望着慕容止，只喃喃说了句:“是睿儿……”说完身子一软晕厥了过去…… 等到灵儿再度醒来的时候，她躺在炕榻上，屋子里燃着地龙，整个屋子暖融融的，可是她的心却冷得像冰一样。 慕容止守在榻边，握着她的手。灵儿挣扎着坐起身，“睿……睿儿呢？” “……埋在后山！”慕容止急忙扶起她。 “埋……埋了？”灵儿呆看了他半响，一拳擂了出去。“慕容止，要你多什么事？你为什么要埋掉睿儿？他根本没有死……” 慕容止抓住她的拳头，喊道:“灵儿，你清醒清醒吧！孩子已经……还是让他入土为安吧！” 灵儿挣不开他的手，双脚乱踹，哭骂道:“你放开我，我要去找睿儿……” “灵儿！”慕容止紧紧搂住她。灵儿将脸埋在他胸口，忍不住放声大哭。慕容止轻轻拍着她的背，也没有劝她，也许，让她发泄出来还是好事吧！ 不知道哭了多久，灵儿又痛又累，俯在他怀里沉沉的睡着了。 慕容止凝视着她憔悴的脸庞，心疼万分，吻了吻她的额头，将她轻轻放在榻上，盖好被褥，方出了屋子。 睿儿去后，灵儿关在屋子里整整消沉了三日。慕容止守在她身边，生怕她一时想不开，不敢离开半步。 后来，灵儿终于开门走了出来。慕容止正在准备午膳，看见她出来，惊喜道:“灵儿你起来了？”观她表情，虽然还是很伤痛，但情绪显然已平静了许多。 “我没事了。”灵儿笑了笑，虽然笑容有些勉强。“谢谢你，阿止，这段日子都是你在照顾我……” 慕容止道:“谢什么？说这么见外的话？” 灵儿笑了笑，眼睛转向窗外。窗外还是白茫茫的一片。她回过头来轻下咬唇道:“阿止，你还是回追风堡吧！我明日……也要走了！” 慕容止手一顿，惊讶的抬起头:“你要去哪里？” 灵儿避开他的目光，沉默半响道:“睿儿不在了……我还留在这里干什么？我还是想回南方去……” “南方……你还有亲人吗？”慕容止小心翼翼的问道。 灵儿摇摇头:“我不记得了……应该有吧？我想回去找他们！” 慕容止拉过她的手叹道:“灵儿，我有个想法你看可行不？现在正是大雪封路的时候，你一个女孩子，根本走不出漠北……要不这样，你就待在这里，你不是喜欢学武吗？我教你学武，然后慢慢等雪融化。等到一开春，大雪融化，那时候天气暖和了，我再送你回南方，好不好？” 灵儿犹豫了，内心激烈的挣扎着。对呀，如今睿儿不在了，南方还有什么亲人她也完全没有印象，回去找谁去？何不就像慕容止说的那样，学会武功，将来浪迹江湖的时候她还可以当一名侠女！ 想到这里她抬起头来，迟疑道:“可是……你夫人她……会同意你跟我在一起？” 慕容止惊喜道:“灵儿，你同意留下了？……你放心，她只是一时误会，说开了就好了！” 灵儿心思比较直，听他这样一说，也释然了，笑道:“那你教我武功，我岂不是得叫你师父？那你不是占我便宜了？” 慕容止见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露出久违的笑容，明媚之极，不由呼吸都差点停顿。呆了半响方才笑道:“那就喊师兄吧！” “师兄？二师兄？”灵儿歪头看他，“扑哧”一声就笑了，上下直打量他，“你和那个二师兄可一点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