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三十五、【中考将近】

    体育考试结束后，距离中考剩下的时间也所剩】各科老师也争先恐后的开始压榨所有学生除了上课睡觉以外的时间，卷子、练习铺天盖地，每个人的桌柜塞满了书本、纸张，桌子上开始垒起通天高塔。

    不过在发现有人借着桌面上比人还高的书本遮挡，在课堂上光明正大的打起瞌睡后，被佘老师一言令下，全被放在了地上，桌面上最多只能有十厘米高度的书本摆放。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底下的同学团结一致，和老师们斗智斗勇。

    班里有位特困生，人送外号小睡神，上课一条虫，下课一条龙。只要一上课，那铃声仿佛是一种信号似的，他只要听着老师的说话声——无论是科学老师震天动地的嘹亮嗓门，还是英语老师细声细气的温柔声音——只要十分钟，慢慢就能沉浸梦乡之中。

    为了应对上课老师和不时前来在窗边巡查的佘老师，他在眼皮上画了一双眼睛，栩栩如生，闭上眼睛也像是圆目睁睁。他坐在靠后排的位置，每次上课前十分钟都神采奕奕，精神抖擞地看着老师，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十分钟过后，趁老师不注意，换了另一双假眼睛依旧精神焕发地听课。说实话，如今是非常时期，老师精力有限，不可能去观察每一个学生。因此，前几次还真让他把老师给忽悠过去了。这种神一般的效果让其他男生暗暗羡慕，跃跃欲试。

    俗话说春困秋乏冬眠夏打盹，对于学生们来说，只要呆在课堂上，一年四季都是睡觉的好时光。如今的s市春暖花开，气温回转，正是适合睡觉的好季节。下午第一节课，午后两点多，窗外投射进来的大片金色阳光笼罩在身上，驱散了身上微不足道的寒意，温暖舒适的环境带来一阵阵睡意。

    这节课是王老太的数学课，为了加快复习速度，她每天发两张试卷，不收不改也不检查，上课挑一些有价值的典型例题、重点题型讲解。黑板上只有对应的公式和答案，她嘴上快速的把解题思路和过程条分缕析地顺了一遍，这让一些没写完试卷的同学一头雾水，越发混乱。

    她的声音不像佘老师那样响亮清楚，也不像科学老师那样高亢激昂，音量不高不低，还带着点地方口音，认真听讲的同学也要竖着耳朵，恨不得凑到她鼻子底下才能听得清楚。

    在这阳光缠绵的午后，富有节奏性的腔调慢悠悠地在耳边回荡，本就睡意满满的同学把这当成了旋律缓慢、优美的摇篮曲，思绪渐行渐远。黑板上的白色的粉笔痕迹在眼睛里模糊一片，扭扭曲曲，不成字形，不过片刻已成天书。

    那位特困生同学比其他人更是难以坚持，他的眼皮子没了毅力支撑，重如千斤，缓缓闭上了。他的脖子一沉，全身一颤，猛地坐了起来，像是清醒了几分，眼皮子艰难地眯起一道缝。可惜不过须臾片刻，像是撑在他眼皮和眼脸之间的那根细长竹签崩断一般，眼皮重重垂下，又牢牢地闭紧了。这一闭，就是与他神往已久、仰慕已久的周公谈天畅饮去了。因为前几次的成功，他这次放松了警惕，睡得格外香甜。

    他附近的几个同学像是被传染了一样，跟着钓鱼。头一垂，惊醒了，赶忙伸直脖子，重新打起精神继续听课。只是没能坚持多久，又慢慢垂下了头，反复数次。王老太往这边的重灾区盯着看了好几次，只见这位特困生手中拿着笔，双目圆睁，直视黑板，一动不动，和旁边几人形成鲜明对比。她心里暗暗称道，继续讲解试卷，没有多说什么。

    炽热的阳光更加猛烈了，坐在后门靠窗的铭锐垂头掩嘴打了一个哈欠，眼角泛□□点困意的泪花。一旁的哲煜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薄荷糖，铭锐低头在他手上一凑，飞快衔走了。

    哲煜收回了手，刚才一闪而过的粉嫩舌尖却在他的脑海里反复浮现。他放在身侧的那只手捻了捻，那阵湿润的触感让他心里像是小猫柔嫩的小爪子挠了一下，挠地他心痒痒，真想捏着那点舌尖……哲煜陷入了自己的联翩浮想，心里一紧，才回过神来。

    他侧头看着阳光下的那张脸，白皙的脸颊上拂着一层细小的白色绒毛，阳光一照，泛着浅浅的金色。那人努力打起精神，哈欠却一个连着一个，有那么一瞬间他那又长又直的睫毛垂在眼睑上，落下一道弯弯的蝶影。红润的唇瓣微微抿出一道弧度，嘴角挂着星星点点的笑意，仿若做着什么美梦。看着这幅难得的春睡美人图，哲煜真不忍心打破这样的宁静。

    不过好在美人自己很快就苏醒了。哲煜心中泛起涟漪，那双水波荡漾的黑黝黝的大眼睛重新睁开，那一瞬间，好像是窗外所有金色的阳光和动人的□□一同汇聚在那双眼眸之中。

    铭锐朝四周望了望，耳朵轻轻动了动，像是爱丽丝三角小耳朵那样，打听着周围的动静。

    “我刚刚打呼噜了么？”铭锐压低声音，有些心虚地问。

    哲煜眼眸含着笑意，静静地看着他，铭锐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气势如虹地伸出手指往他腰间一戳。

    “看什么看？”

    铭锐自觉声音有些大了，向讲台上正在讲课的老师看了一眼，见老师没有察觉自己的动静，这才舒了一口气。

    刚刚他实在抵不住困意，本想眯一会儿，就当歇下眼睛。只是一闭上眼睛，眼皮就想是粘了胶水一样被黏住了，怎么也睁不开。心里有些着急，然而困意却不听使唤，涌向四肢，全身都懒散起来。

    眼睛闭上了，其他五官的触觉反而更加灵敏。他模模糊糊听见老师的一阵忽远忽近的说话声，和渐渐清晰的呼噜声。铭锐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睡得熟了，不自觉地打起呼噜，这才惊醒过来，还好老师没有注意。

    教室中间后排突然响起一阵打呼噜的声音，渐渐越来越响亮，此起彼伏的，周围顿时sao乱起来，引来老师的注目。这阵呼噜声打得气势中天，把周围一圈钓鱼的同学都给吵醒了。

    王老太走下讲台，走到中间小组的后排。起初她看那位特困生坐得端正，还没怀疑他。过了一会儿，发现除了他四周的同学都坐了起来，只有他一动不动的，而且发出的呼噜声越来越高昂。王老太就奇怪了，她叉着腰，一边走近那位同学，一边说道：“嘿我就奇怪了，这位同学不是睁着眼睛吗？这样也能睡觉？难道我们班还出了一个张飞不成？”

    周围传来几声闷笑，有讲义气的还悄悄推了那位同学的撑着下巴的手臂，特困生动动手臂，呼噜声停了下来，赶苍蝇似的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哼声，紧接着又打起呼噜，声音还更大了。

    教室里同学的目光都集中到这了，见状全班人都捂着嘴笑了起来。铭锐肩膀笑得一耸一耸的，那人就在铭锐隔壁的小组，那道哼声听得一清二楚。

    王老太把自己胸前的老花镜戴上了，凑近一看，好嘛，眼皮子闭着的，上面画着好大一双眼睛！

    王老太还吓了一跳，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一张脸陡然黑了。

    特困生的同桌在老师的目光示意下把他的手臂推倒放下，他头向下一坠，迷迷糊糊睁开眼，迎面而来的就是王老太的黑脸。

    他吓得一脸惨白，脸上皱成一团，被王老太一边数落一边拎到办公室去了。

    看着王老太拉着特困生走出教室的背影，班里同学对视一眼，哄堂大笑起来，有些同学笑得抽了过去，不停拍打着桌子。铭锐早就忍不住了，往哲煜身上一倒，在他怀里笑得打起滚来。

    这件事闹得那位特困生美名远扬，大家称他为三郎神，因为二郎神有三只眼，他竟然还有四只眼！

    ***

    黑板上的倒计时变得飞快，从看上去时间充足、还很遥远的两位数，一下变成了个位数。

    老师的神情也越来越紧张，上课的语速越来越快，作业一天比一天多。像是感受到了那股无形的压力，同学们上课认真了许多，不再做各种小动作，为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做了充足的知识储备。最后面的几张桌椅不知从哪一天起，空了下来。大家都没有问，只是态度也越发凝重端正起来。

    几天后，佘老师让人把那些空桌椅搬了出去，大家才真正意识到这几个人已经退出了和他们的竞争。搬椅子的时候，教室里除了桌脚拖在地板上发出的刺耳噪音，一片沉默。几个女生泪眼汪汪，趴在桌子上哭了一节课。

    大家的心弦紧绷起来，教室里不再像以前一样一下课就到处洋溢着欢声笑语，每个人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埋头写着作业，翻看着课本。

    走廊上偶尔有几位同学步履匆匆地走过，上了厕所又赶紧冲回座位。对面初一教室的下了课的走廊和这边初三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学期开头还有零星几人下课站在走廊休息眼睛，七校模拟考试之后，哪怕佘老师亲自到班级里催着他们休息一会儿，也没有人愿意到外头浪费时间。

    周一早上必须出教室的升旗仪式上，所有人还随身携带着语文历史的必背小册子。学校领导在台上嗡嗡地发言，初三区域的学生也在台下嗡嗡嗡嗡地背着书，声音比领导还大。

    铭锐班里还不明显，听说一班好几个同学由于心理压力过大，放学后被拉到老师的办公室聊天沟通，希望缓解他们的压力，减轻他们的心理负担。佘老师也在班里说了，要是觉得心里不舒服，最好和朋友倾诉，或者也可以跟她聊天谈心，她很乐意跟大家沟通。

    时光像是手心的砂，当大家有意识地想要握紧它的时候，它却如流水一般不带丝毫痕迹地从掌心的缝隙中滑了出去。

    那天下午上完最后一堂课的时候，佘老师和几位任课老师面带笑容站在讲台上的时候，大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傻呆呆地看着老师脸上已经很久没有出现的笑容。

    黑板上的倒计时早已经被擦掉了，因为那个数字早就清晰地刻在每个同学的心上。

    每个老师说的话都大同小异，他们没有说任何与课本知识有关的话，只是简单说了一些关于考试的诀窍，安慰他们放松心情，鼓励他们超常发挥，最后无一例外都加上一句，祝同学们考上理想的高中。

    几位老师在门口排成一排，每个同学从前门走出去的时候，都跟每个老师拥抱了一下。老师口里也不停地说着“加油！”“考出好成绩！”“老师相信你！”之类的鼓励加油的话，女生们哭得泣不成声，拿着一团团纸巾擦着眼泪，男生也都红着眼眶，给了老师们一个有力而充满感恩的拥抱。

    学校放了两天假期，让同学们有时间去看看自己的考场。每个人人都被分到了不同学校的考点，除了有个别比较幸运的同学在本校考试，他们有熟悉的环境，心里会安定点，更占优势。分到陌生考点的同学必须利用这两天时间去自己的考场看看自己的位置，以防到了考试的时候不知道路线和位置，迷了路。

    铭锐被分在了市中心区的一所中学，要做将近一个小时的公交车。不过所幸哲煜也被分在了一起，考点一样，只是考场不同。

    因为担心早上堵车，铭锐提前两周周直接在那所中学附近的宾馆里定下了三天的房间。就这样都还是连问了好几家才勉强找到的，听说很多酒店宾馆提前一个月就被提前打听到考场地点的家长预定了，这份拳拳之心让很多学校附近的酒店宾馆这段时间的生意火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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