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壬寅 红色炸弹
【未央金屋赋56第一页】 馆陶长公主无疑是个大忙人,需要照料很多重要的事和心爱的人; 在时间和精力都有限的前提下,皇姐自然练就出一身甄别‘轻重’‘缓急’的硬功夫,知道哪些需要重点注意,哪些可以置之不理。【】 ‘王主妜似乎说了些什么,好像要挑拨?’  ̄= ̄长公主满不在乎地摇摇头——准新娘都这样,时不时冒出些千奇百怪的念头。不用介意,不用介意,就是有事儿,也是你姑姑城阳王后费心。 ‘阿娇她不想嫁人?打算单身一辈子!’  ̄= ̄慈爱地看看嫡亲侄女,帝国第一公主捂着嘴乐,半点儿都不放在心上——年轻女孩嘛,正是冲动爱做梦的年纪,哪个不是满脑子胡思乱想的?都是从那阶段过来的,不要紧,不要紧! “阿姱呀!莫愁,莫愁……” 认为找到了长媳多思多虑的关键原因,馆陶长公主怜爱地牵起侄女的手,柔声细语满满安慰:孟姜又生了个小孩?别说只是女儿,就是儿子,庶出永远是庶出,抢不到嫡出前头。成亲后过几年才开怀的,不少!晚些年生,母子还安全些。别急,别急! 王主姱依到姑姑怀里,含着泪,带着笑:“阿母……” ★☆★☆★☆★☆★☆★☆★☆★☆★☆★☆★☆★☆★☆★☆★☆★☆ 整个下午,一直到用‘夕食’了, 长信宫的娇娇翁主都显得有些个心不在焉…… 刘彻来了——虽然迟到,到底是来了——赔上一大堆好话。  ̄= ̄阿娇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嫂嫂刘姱过来,关心她的思想‘问题’。  ̄= ̄娇娇翁主表面上客客气气,实际敷敷衍衍,避重就轻。 意外发现自己要的‘皮冻’归了平度公主,胶东王表兄深表不满,*牢sao。  ̄= ̄馆陶翁主装作……没听见! 晚餐时间到了! ‘婚姻的本质为何?对女方,到底意味什么?’ 长柄上镶了石英的芍药雕花金匕在高脚的银丝灰玛瑙碟中微微搅动,馆陶长公主的爱女以几近探究的目光扫过正在用餐的诸位亲朋,寻找某个能提供建议的人——关于婚姻的真知灼见。 ‘利?与……弊?’ 视线经过窦太后,阿娇充满遗憾地发现:生平第一次,她不能向阅历丰富的祖母请教问题了。 窦太后此生的转折点就是‘婚姻’。 因嫁得高嫁得好,窦家女自此荣华无比,富贵至极。如果不成婚的话,她老人家现在还不知在清河哪个乡下窝着呢——作为一名见到任何小吏都必须鞠躬行礼的‘民’女。 ‘大母不合适,她是结婚的绝对收益者。那么……阿姑呢?’ 馆陶翁主陈娇将视线转向姑母,城阳国的现任王后陈氏;思索片刻后,还是摇头。 正是得益于上上代堂邑侯夫人深思熟虑的婚姻安排——将女儿嫁回娘家——陈王后才得以逃脱‘父亲娶继母生弟弟’的复杂窘境,享受到一个无忧无虑的幸福童年,并拥有现在儿女满堂、风光称心的好日子。 城阳王后同样是婚姻制度的受益人,想来只会说嫁人的好处,也不适合! ‘阿大说……对任何事都不能只听单方面意见;好的要听,坏的也要听。’ 娇娇翁主无条件信任她家皇帝舅舅的思维和判断:‘听阿大的,准没错!要找个在丈夫和婆家手里吃足苦头的女人问问。’ 用不了多久,阿娇就想到某个恰当人选,她的师傅——现任城阳王的庶长女刘嬿! ★☆★☆★☆★☆★☆★☆★☆★☆★☆★☆★☆★☆★☆★☆★☆★☆ ——馆陶长公主官郅内宅—— “噢!噢噢……” 搂着个襁褓,季姜逗弄才出生没多久的小外甥女,笑得见牙不见眼。 孟姜裹着丝被靠在床榻上,精神头不错,几乎看不出是刚经历过生产的样子。 “阿姊,阿姊!” 将婴儿捧到jiejie面前,季姜由衷地赞美:“此儿康健,成人之后……必有阿姊之美!” 婴儿的小脸还没长开,红红皱皱的;同是红扑扑的小手无意识地伸伸,转眼又缩回襁褓——除了双亮晶晶的黑眼睛,还真看不出有多美有多靓。 ‘美吗?’轻抚女儿吹弹可破的肌肤,孟姜自嘲地笑笑,无精打采地反问meimei‘长得美’顶什么用?艳冠群芳,也免不了低人一等、苦熬岁月的命运啊? “阿姊!阿姊……何出此言?!长公主太子素厚遇女子。”季姜低叫。 她不赞成jiejie老有这样那样的消极念头,委实是毫无道理:只须看看王主静生的大女,大伯子和婆婆非但没因其是女孩或是庶出而有半点薄待,反而比对大郎更疼爱些——小姑娘的生活待遇,与普通贵族家的嫡女相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细君,知矣…知矣!” 不想继续这话题,孟姜息事宁人地摆摆手,扭头让侍女出去叫外面的魏女进来。 ‘这时候,叫个歌女来干什么?’季姜大为诧异; 要阻止,但考虑到jiejie刚生完孩子情绪不稳,不能过多违逆,想想也就算了。 魏女随侍女进门,也不敢靠近,离开床榻十多步跪下,战战兢兢行礼、拜贺。 “魏,免……礼。” 即使因痛苦的分娩耗尽了精力体力,孟姜女依然如风中的白芙蓉般楚楚风姿——甚至令同为美女的魏歌女见了,也禁不住心中一动。 魏女深深弯下腰,坚持行全礼,轻轻道:“贱婢不敢!” “魏,”看着相貌出众的歌女,孟姜女很突兀地一字一顿道:“汝当名……‘素’。” “咕?”歌女先一怔; 很快想起三个时辰前的那半场对话,立时又惊又喜,几乎不敢相信:“贵、贵人??” 孟姜给出鼓励的笑,缓缓颔首:“魏……素。” 接触到齐国贵女包含深意的目光,歌女大喜过望,再依大礼参拜,头——几触地:“‘魏素’谢贵人……赐名之恩。” 目睹这一切,季姜感觉有些不对,可又说不准具体哪儿不对;有些无措地抱紧襁褓,紧紧地紧紧地皱起眉…… ★☆★☆★☆★☆★☆★☆★☆★☆★☆★☆★☆★☆★☆★☆★☆★☆ 主意打定,馆陶翁主现在有心情去关注彻表兄了。 为了盘皮冻,胶东王和平度公主你一言我一语刺过来刺过去的,再不介入没准能吵起来。以前窦表姐若碰到此类情况会主动调和,可今天却一直默默旁观,满腹心事的模样,连胖胖兔都忽略不顾了。 胖兔子受了冷落,几个蹦跳跑回阿娇腿边,拿鼻头顶顶小主人。 ‘阿绾表姐又想起伤心事了吧?睡觉前去找她问清楚……’ 俯身抱起胡亥,亲亲宠物兔的长耳朵,娇娇翁主打量几个表姐表兄,若有所思:‘至于胶东王表兄,最近……有点怪,似乎有些变了。以前他可不会轻易较真至此,嗯,哪里变了呢?’ 晚餐进入尾声时,长信宫的内官引了位命妇进来。 众人一看,纷纷含笑打招呼,年少位卑的还站起来行礼——来人,正是王主嬿。 窦太后和蔼地问刘嬿有没有用过饭,要不要再吃些。 刘嬿谢过,直道不用了,她不饿;言毕,向窦太后、长公主还有城阳王后先后施礼,退到后排的席子上跪坐,安安静静等着。 馆陶长公主仔细看王主嬿几眼,想了想,放下筷匕起身…… 两位贵妇携手步出殿外,在拉门外谈了一阵;没一会儿,殿内就听到长公主欢乐的笑声和恭喜声。 “阿母,阿母!王后……”长公主牵着城阳庶王主的手重新进来,笑嘻嘻将刘嬿推向人前,大声通报大家一个好消息,特大好消息——王主嬿要结婚了! 王主嬿要嫁人了,第二次! “呀?”城阳王后大吃一惊,瞬间意识过来,连忙贺喜。 “阿姊!阿姊!!”刘妜王主激动地一跃而起,冲过去抱住jiejie的腰直蹦——话说,她起初还以为她老姐没机会发展第二春了。 女孩子们拥上前,忙乱乱的道贺。 刘彻溜溜眼打量刘嬿高低起伏的曲线和保养得宜的姣好面容,满脸玩味地“呵呵”个不停——直到发现娇表妹侧过脸,用怀疑的目光盯视自己。 胶东王暗叫不妙,赶紧收敛收敛,在餐案前重新笔笔直直坐好。 和所有的嫡母相同,陈王后含蓄地和庶女打听新郎的名字、父母、还有——也是其中最最重要的——身家。 “禀母亲……”挽着异母meimei刘妜,刘嬿王主客客气气地回答:“……其名曰‘陶则’。” “陶……则?”正值盛年的城阳王后想不起此人是谁。 倒是年迈的大汉皇太后一口道出新郎的底细:“则,开封侯青之子,嫡次子。其妻……五年前病逝。” “开封侯?陶丞相?”陈王后当下笑逐颜开。 平度公主挪过来与表姐表妹咬耳朵,言道陶丞相的次子她在长兄的王邸见过,高大英俊,举止不凡,听说之前在南方当武官,还和闽越军队真刀真枪打过仗。 ‘听上去,不错也!’阿娇真心为自己的老师高兴。 红晕布满了粉颊,王主刘嬿含羞禀明皇太后母女以及嫡母王后:陶丞相已托了大媒,说是不日将亲赴城阳王官邸求亲。 “如此呀……”陈王后合掌笑。 皇太后频频颔首。 兴高采烈的大人们马上开始火热的‘婚礼细节大讨论’。 然后,不出意外的,王太子妃窦福音和侯夫人卫氏的笑容很快就勉强起来——几位长辈一致决议,jiejie的婚事必须赶在meimei出嫁前完成。并且,礼节必须隆重周到,绝不能有一丝一毫差错影响到城阳王室的体面! 相隔不远的两次婚礼,意味着什么?具体干活的又是谁? ——可怜两个儿媳妇的脸色,霎那间苍白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