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这个女人太可怕
里加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运气好还是命大,或者真的是小马对沙漠太熟悉。这一路,三天,到达手机定位的地点,她只遇到一次流沙……而且铺上地垫,就开了出来…… 都说怀孕的人福大。她现在信了! 小马阻止她打算将车开上戈壁的打算。两人下车,小马带她步行上戈壁。上去之后,不用他说,她也看见了。戈壁的下面,是空旷的岩洞。 她突然想,季风是不是把车开上了戈壁,然后坠落? 这个想法实际,却让她心头一凉。 拿出手机,看看地图,距离明明很近了,但她一点也没看到周围有任何标志性的东西,供她发现。 小马是个心思缜密的孩子。他知道里加在想什么,也知道她在担忧。冬天的沙漠晚上只有零下20多度,这么冷的天,她的丈夫,可以撑到她出现的那一刻吗? “姐,我们从那边绕过去。”小马指着另一边。里加点点头。 从戈壁下去,两人吃了点东西,喝了些水。进来已经两天,他们的食物和水都在减少。所以里加有节制的使用所有东西。 “就这里了。” 第二天中午,他们终于抵达信号出现的地方。又是一处戈壁。现在高处,她沉默的看着眼前是一片戈壁如迷宫般错综复杂。 “姐,信号就在这里?”小马也有点懵。 “嗯。” 里加下坡,从车里取出绳索和固定架,打算下岩洞。 “姐,我下去!”小马拦住她,“你还怀着孕呢。别逞能。” 里加犹豫,“小马,太危险。”如果小马下去出现任何意外,她一辈子都不会安稳。 小马笑道,“我觉得,我下去对状况的处理会比你更迅速熟练。” 好吧,他说得有理。里加不跟他挣。叮嘱道,“任何情况,都比不上你的安全重要。明白吗?”小马听着,心里一暖。 大家都是萍水相逢。她对他的在意超跃了自己的丈夫,超过了她穿越几千公里,跨过半个沙漠里寻找的爱人。 同时他也失落。如果自己有幸,也能遇到一个这样妻子,此生真的无憾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里加在上面待了整整一个半小时,下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她不敢走开,怕听不见小马的声音。对讲机也安安静静的,不见小马说话。 “姐,拉我!” 小马的声音就在她焦虑到无法承受之时出现。她急忙转动支架,小马借力上来,从头到脚灰扑扑的。“下面的岩洞我走到头了也没看到东西。” 抽出支架伸入岩层的绞盘,小马扛在肩上跳下戈壁,走向另一处。 这是最笨,也是最简单的办法。挨个找! “小马,你等等。”里加下了戈壁拉住小马。 这里应该近期经历过沙尘暴的洗礼,所以周围除了黄沙岩土再没了别的痕迹。 眼睛在沙土的黄色上细细寻找。直到眼睛因为长时间盯着同一个颜色而失神。这种状态,像长时间身处雪地里的症状。她闭上眼,忍不住想哭。 突然,她睁开眼,问小马,“沙尘暴很容易吹塌岩层吗?” 小马否决,“不能。要是轻易就能吹倒,就不会形成这样的地貌了。” 里加指着一处,大约几百米。“那里怪不怪?” 小马抬头看过去,“我去看看,姐,你去开车,慢点。” “好。” 小马扛着架子小跑。里加回头去开车。 等她把车开到附近,小马已经拴好绳子下了岩洞。 这块岩石中间是空洞的圆形,像拉环一样。然而,这个拉环的底端,现在缺了一块,像被人生生掰断一样。小马说沙尘暴不能吹断,那么……她是不是可以期待一下? “姐。” 小马的声音在颤抖,“食物,水,急救箱!” 里加一愣。疯了一样跑回车上,抓起毯子把东西塞里面,裹成一个包袱,用支架给他放下去。 “还……活着?” 没活口小马也不会要东西了。 里加在上面,捂住脸,发现自己哭不出来。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她真的找到了他?真的? “姐,用卫星电话,求救!” “啊?嗯!” 里加握着手机,有点茫然,给谁打救援电话?呆了两秒,找出亚孜的号码。 “我找到了我丈夫!” 坚定的声音,不颤抖,不激动,不慌张失措。 因为是孕妇。里加不逞强。听话的住进医院接受疗养。从亚孜出现到把人救上来,抬上直升机送走。她一眼都没看到他们。 她知道自己凑过去是添乱。这种时候添乱,是致命的错误。所以她乖乖的待在车里,等。 回去的路上,小马开车。看她的眼神有些歉疚。她笑了笑,表示不在意。她忽然明白,他让她开着车,无非是想转移她的注意力。不然,不用等找到季风,她也崩溃了。 四天过去了。接到亚孜电话后赶来的梁家兄妹也在医院里。梁历去办手续,见大夫,梁溪陪着她,怕她做傻事。 她能做什么傻事呢?那么多天都等过去了,也不差多等这几天。 “梁溪,我突然想起个事。” “什么?”里加好几天都沉默,没跟她说话。突然开口说话,把梁溪吓一跳。 “我去了趟大漠,居然一张照片都没拍……”里加纠结的样子把梁溪弄得哭笑不得。“哎呀,错过了那么多美景……靠靠!” 梁溪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来劝她。劝她再去一次?还是劝她想开点?都不是那么回事啊。 病房门咣当被人大力推开。胡子拉碴的季风虚弱的出现,里加眨眨眼,盯着。 “老婆,我回来了!” 轻声细语,婉转柔肠。 他身后出现一个头,两个头,三个头…… “嗨,阿里!” 阿泰依旧风度翩翩。 “阿里。”老张依旧处处留情。 “阿里。”阿金除了白牙,再没白的地方了。 “阿里,阿里。”大木小木抿嘴轻笑。 虎子走在最后,拖着右腿,蹒跚而进。虎子身边还跟着一个脸脏得看不出本来面目,一头鸟窝的男人。探探头,四下打量。问:“阿里是谁?” “我媳妇!”季风自豪的回答,凑到里加跟前。他也知道自己身上太脏,没敢去抱她。 “啪!”清脆的耳光响彻空旷的单人病房。除了里加跟季风,所有人被惊住。 这是演哪出? “对不起媳妇……”季风眼眶湿润。里加扑进他怀里,他还没敢动。她气急,张口就骂:“你他吗抱我一下能死啊?” 季风用力抱住她,紧到肋骨发疼。 突然的,里加放声大哭。跟被人虐了没什么两样。吓的季风手足无措,又是摸她的泪珠子,又是亲脸。他不抹还好,这一抹,里加瞬间变花脸猫。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老公全须全尾,你看看,看……”自己的声音也哽咽了。 里加哭了十多分钟才歇下来。带着nongnong的鼻音,涨红的脸,哭肿的眼,鼻涕抹了季风一袖子,“我憋屈。”哭完开始告状了,“梁历不让我出院。不让我吃好吃的。不让我下床。还不让我随便洗澡……” 留在这里照看里加的粱溪尴尬的咳嗽。 “那什么,疯子哥。等你回公司听完姐的英雄事迹,你再去找我哥……” 真是机关算尽也算不准女人的心思。善变女人太可怕。粱溪已经不再遐想这个女人如果有一天成为自己的嫂子,更不会期盼她某一天可能成为自己的嫂子。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