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四章 游山玩水?
“爷,世子妃刚刚带着她的侍女走了。【】”夜离宸看向正在看书的世子爷,用尽量平静的语气禀报道。 哪知世子爷连头都没有抬,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夜离宸怔愣了一下,以为是自己的声音不够大,定了定神,又禀报了一遍,“世子妃刚刚带着她的侍女走了。” 萧天熠依然连头都没有抬,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算是知道了,连翻书的动作都没有变,凤眸之中也是一派波澜不惊。 夜离宸一头雾水,真是想不明白世子爷为什么要给世子妃休书呢他本就不是心思敏锐之人,现在见爷毫无征兆地把世子妃休了,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是爷的贴身侍卫,虽然理智告诉他这是爷的私事,若爷不说,他是绝对不能好奇的,可心中的疑虑根本不受理智的控制,开始遐想连篇,难道于爷的心里还是介意世子妃的出身还有那些频繁出在寒家的丑事,不管是谁的错,总归和寒家有关,连京中清贵名门都不愿意与这样的家族来往,更何况是煊赫王族 夜离宸正在神游的时候,萧天熠忽然抬起头,目光落在明明非常想问却又不敢问的阿宸脸上,冷笑了一声,“不是连你都嫌弃她的出身吗现在她走了,不是更好” “属下不敢”夜离宸急忙否认,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脸色涨得通红,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只是按照京城的习俗,已经出嫁的女儿是不能在娘家过年的,世子妃她要去哪里呢”他并不知道世子妃就是公子凤,不知道对于世子妃来说,困扰别人的问题,对她来说从来都不是问题。 “你的问题太多了。”萧天熠冷冷道,深幽的凤眸又回到了眼前的书页,仿佛世子妃离去这件事在他心里平常得就如同一片叶子掉下来一样。 夜离宸心下一凛,忙低头请罪道:“属下失言。” --- 一连下了两天的雪终于停了,这是一个难得的晴朗天,寒菲樱坐在稀疏的树枝上,不远处的另外一棵大树上,还坐着一向神出鬼没的医神石中天。 石中天见小凤儿摆着一张很难看的脸色,微微摇头,潇洒地将酒壶抛过来,“接住。” 寒菲樱准确无误地一接,仰头就是一口,原本流光溢彩的眼眸,此时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 石中天和小凤儿是多年好友,却从未见过她这般失神,揶揄道:“怎么了我亲爱的小凤儿失恋了” 寒菲樱立即横他一眼,凶神恶煞之色瞬间暴露无遗,恶狠狠道:“你的想象力如此丰富,怎么不去戏班排戏你从哪里看出来本座失恋了” 石中天耸耸肩,并不客气道:“在我面前就别掩饰了,本大神医的两只火眼金睛都看出你失恋了。” 寒菲樱瞬间眼寒如霜,整个人如同女罗刹一般散发着慑人冷意,幸好石中天是坐在另外一棵树之上,不然他都怀疑这碗口粗的树干会不会被小凤儿的内力给震断 看小凤儿在发作的边缘,石中天可不想被打成rou饼,双手一摊,无奈道:“好吧,是翡翠那丫头告诉我的,女人嘛,就应该有个女人的样子,说不定就是因为你总是一副混世魔王的嘴脸,才会被萧天熠给休了。” 他话音未落,寒菲樱的眼眸蓦然射出两条火龙烈焰般的亮光,仿佛瞬间就将可以石中天淹没殆尽,咬牙道:“你在幸灾乐祸吗” 这大冬天的,石中天却似乎已经清楚地感觉到被小凤儿的火焰焚烧之苦,他长出一口气,反问道:“实话你不喜欢听吗你不是这么没心胸的人吧” 寒菲樱不再看他,扬起颈脖,又灌了一口,冷冷道:“你如果还想火上浇油的话,就给我滚。” 石中天看得直摇头,幽幽道:“自古痴心女子负心汉,他饱受残疾毒药之苦的时候,对你千依百顺有求必应,现在治好了,就没良心地过河拆桥了,如此忘恩负义之人,应该遭万众唾弃,你要是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我们就找个机会给他下无解之毒,让他终身饱受非人的折磨,替你狠狠出一口气,怎么样” 看着他跃跃欲试的兴奋表情,寒菲樱忍俊不禁,冷笑一声,“真是个好主意,亏得你还有医神之称,心思居然这么恶毒,不过你的功夫还是不到家,如果能师从蓝芙蓉,不出三年,江湖上又要出一代赫赫有名的用毒大师了。” 石中天见小凤儿终于笑了,眼睛一亮,说起蓝芙蓉,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忘了告诉你了,蓝心彤来京城了。” “她来干什么”寒菲樱随口问道,自从上次幽冥山一别,和蓝心彤已经很久没见了。 石中天的话十分耐人寻味,“不是听说你伏法了吗她在暗中调查此事,可能想为你报仇吧。” 提起蓝心彤,寒菲樱就不得不想起在幽冥山的时候,和那个男人的种种过往,心口某处又开始绞痛,一连喝了好几口,觉得有些醉意朦胧,自嘲一笑,自言自语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这不是我一直想要的结果吗” 石中天静静地看着小凤儿,妖娆的脸上浮现一丝复杂,“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我当然希望你早日从淮南王府离开,但我更希望看到那个笑看风云潇洒自如的小凤儿。” 寒菲樱怅然一笑,时光悄然流走,若是在以前,自己的确可以心无旁骛的策马江湖,尽情追逐自己喜欢的方向,青春放纵的岁月,因为一个男人在不经意间改变。 人生是个选择题,选择了激情如火的岁月,就要忍受刻骨的离别,寒菲樱不断地说服自己,自己和萧天熠是两条道上的人,他早晚都是朝廷的人,而自己终究是朝廷眼中的草莽,长痛不如短痛,为了江湖之远白云之下,忍受现在的一时难受,又算得了什么呢 石中天将小凤儿眉宇间的愁云看在眼底,心中不自觉一痛,却只是故作轻松道:“你喜欢上他了” 寒菲樱并没有回答,一想起这个问题,就有些隐痛,自嘲道:“在这个时候,也只有你这个疯子能陪我说说话。” 石中天哭笑不得,“这算是夸奖我吗” 寒菲樱笑道:“当然是夸你,连翡翠那丫头的立场都变了,别人就更不用提了。” “立场变了她不敢背叛你吧” “不是说她背叛,而是她觉得萧天熠什么都好,人生的际遇稍纵即逝,我不应该轻言放弃。” 是吗石中天不屑一笑,一脸的愤愤不平,“这丫头确实没眼光,本大神医难道不比那什么世子强多了,白白笼络她那么久,居然一句好话都不替我说,好处她一样没少收,交代的事却是一件没办,这丫头确实靠不住,立场太不坚定了,糊弄我就算了,居然连自己的主子也糊弄。” 寒菲影忍不住笑出声,“我出来的人,哪里会轻易被人收买你要是继续笼络她,你的好处她一样会照单全收的。” 石中天眼底闪过一抹微光,忽然很是认真道:“小凤儿,你就真的不打算考虑我比起萧天熠,我不觉得我差了什么不仅一表人才,英俊潇洒,而且医神家族独步天下,就是皇帝老儿也不敢轻易得罪,虽然你被没眼光的萧天熠甩了,但石家的少夫人可比什么王府世子妃威风多了。” 寒菲樱冷冷斜他一眼,“你记着,是我甩了萧天熠,不是萧天熠甩了我,是他那淮南王府世子的庙太小,容不下本座。” 见小凤儿这样说,石中天笑得唇若桃花,“那就好,我就说嘛,小凤儿是何等潇洒的人物,还以为你喜欢他呢” “本座没有。”寒菲樱矢口否认,可心底明明又跳出来一个声音在提醒自己的言不由衷,如果一个人极力否认什么,真实的想法往往就是什么,想到这一点,她忽然觉得心慌。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他就是江南烟雨,就是四月桃花,就是塞外长风,就是大漠明月,别的都不能入眼。 原来张狂潋滟的外表之下,浮华褪尽,她也有一颗柔软的女儿之心,只不过是从来没有遇到足以心动的男人罢了,可如今明白过来,又有什么意义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 在别人面前,寒菲樱还可以故作潇洒,但是在这个多年的兄弟面前,寒菲樱不想勉强自己,她发现,心底依然留恋那如水的温柔和霸道的温情,一个声音,一个笑意,都可以让平静如水的心泛起波澜。 淮南王府并不值得留恋,值得留念的是那个风华绝代的男人,承光阁,花叶苑,荷月池,圆木桥,那美如江南的一切,今日想起来,竟然这般令人眷恋。 望月亭漫天的星辰,格外繁美耀眼,现在想起来,一切苍茫如烟,心口某处又有隐隐的绞痛。 记得有人说过,世事不变,唯有人心,心苦则万事皆苦,心欢则万事皆欢,既已成定局,又何必耿耿于怀,庸人自扰 人生总会有遗憾,总会有寂寞,过去的事情就让它彻底过去,不应该沉浸在过去的激流中黯然神伤。 寒菲樱喟然而笑,无数次想,如果再有一次选择的机会,她还是会这样义无反顾吗还是在她说要离开的时候,内心深处是希望他挽留,希望他无赖腹黑霸道地把她揽在怀里,用那种醉溺的语气轻轻道:樱樱,你嫁给我了,就是我萧天熠的女人了。 或许人生所有最精彩的时候都如同浮光掠影,无法长久,人去似春休,一切皆不能回头,始终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忧伤和感怀在心头萦绕,挥之不去。 事已至此,寒菲樱只得安慰自己,人生就是如此,有得必有失,想要做那个潇洒不羁的公子凤,就得远离萧天熠的温情乡。 寒菲樱,要休书是你自己提出来的,他已经如你所愿了,现在和暮春将逝的姹紫嫣红一样在哀思什么 石中天凝视小凤儿明净无尘的脸,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提议道:“我们好久没有结伴同游江湖了,不如趁这个机会,去游仙霞山,天泉湖,吉阳峰,鹰永峡,云常洞,太江瀑,江山锦绣,这些名胜每一处都风景如画,妙不可言,像我们这么有品位的人,若不一游,必定引以为终身憾事,相信我,等回来的时候,你一定会连萧天熠是谁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寒菲樱见石中天潇洒雅淡,仿佛一个避居世外不被世俗所累的清高名士,不少国家的君主都想招徕他,可是连他人都找不到,如今看来,这个疯子早就看透世事,所以才徜徉于山水之间,乐不思蜀。 他的提议很好,可以暂时不行,“的确很好,只是等我们回来的时候,有没有忘记萧天熠一点都不要紧,怕的是本座的月影楼已经被人铲平了。” 见小凤儿这样说,石中天俊俏的眉眼透出一丝讶然,“莫非有哪个不知死活的人想要去月影楼送死” 寒菲樱冷笑道:“当然有。” 石中天讥诮一笑,“这个人嫌命长了吧,剿灭月影楼这样的大事,一般人不敢动心思,难道是萧天熠” “不是,是八皇子萧鹤修,想把我月影楼当做往上爬的垫脚石,定让他有来无回。” 石中天虽然一向逍遥度日,虽不知此事详细内情,但聪明过人,已经猜到了某些瓜葛,慢悠悠道:“众所周知,公子凤已经死了,若是现在在月影楼突然出现” “淮南王府已经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出现不出现,全凭自己的心意就好,用不着顾忌他们,淮南王府,朝廷栋梁,何以有惧该担心的应该是本座这样被朝廷视为眼中钉的江湖草莽才对。” 石中天点点头,笑道:“也是,说起来,我也很久没有去楼里了,不知道那些小姑娘是否还记得英俊潇洒倜傥的石哥哥” 寒菲樱见他眉目间永远是那种轻快的神色,仿佛从来不沾染任何世间阴霾,如果不是萧鹤修那个嫌命太长了的家伙乘机捣乱,她还真希望和石中天一起出去散散心。 既然无处遁逃,就无须遁逃,时间是最好的良药,或许等到自己看尽水天一色白浪滔天之后,已经将这个在自己生命中短暂出现的璀璨男子抛诸脑后,可以轻松做回那个叱咤风云的公子凤,恣意而骄傲。 冬日暖阳透过稀疏的枝桠洒落在寒菲樱姣好的脸上,这样的温暖,能让人瞬间忘了所有的忧伤。 石中天见小凤儿的脸色阴了又阳,阳了又阴,就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心知都是由那个男人而起,长叹一声,“你又不是铁打的,人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以后什么淮南王府,什么尊贵世子,什么乱七八糟,都和你没有关系了,我们现在就去痛饮三百杯,庆祝你获得新生,人总要疯狂一次,才不枉此生。” 寒菲樱看着他半晌,忽然笑出声来,颇有欣慰之意,“一向只知道你闲云野鹤,为人轻浮,今天才知道你这个兄弟居然是这么可靠。” “现在才知道我的好了吧。”石中天酸溜溜道:“不过也不晚,我前阵子回了一趟老家,我娘催问我什么时候才能把你娶回去当石家的少奶奶,她还等着抱孙子呢。” 寒菲樱噗嗤一笑,暖意宴宴,“难得石夫人这么挂念我,真是受若惊,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当年石中天母亲突患疾病,药石无灵,翻遍家族藏书,一本古书记载了一药方,但须以千年至纯之物盛酿的玉液作为药引。 千年至纯之物所有人首先想到的就是那只在宫中的九龙杯,千年古玉制作,至真至纯,实在是不二选择,但怎么样才能拿到那只九龙杯成了最大的难题。 小凤儿得知之后,为了朋友毫不犹豫两肋插刀,在高手如林的深宫中飞檐走壁,越过重重杀机,为石家取来了九龙杯,救了他母亲一命,从那以后,他和小凤儿就成了莫逆之交,当然,石中天的心思并不仅仅停留在这个层面,他一直希望可以有小凤儿有更进一步的发展。 “我和她说快了。”石中天倒是很有信心,“你去深宫大内取来九龙杯救她一命,如今我自然要把你娶回去当她儿媳妇,礼尚往来嘛。” 寒菲樱笑意愈盛,“做她儿媳妇你这到底是报答我还是害我” 石中天慢条斯理道:“这还用说当然是报答你了,就算是九五之尊的帝王,也是血rou之躯,谁敢得罪我医神家族我们家的地位才是真正至高无上的。” 寒菲樱强忍住笑意,“走吧,我们去一醉方休,从此忘记一切王室云烟,回归江湖快意。” “好。”石中天眼睛亮晶晶的,欣慰道:“这才像我认识的小凤儿嘛” 寒菲樱看着石中天一身青灰色衣袍,风度翩翩,清疏朗朗,忽然想起他穿长裙扮女人的模样,胸中笑意翻腾,一把捂住自己嘴巴。 jiejie的病情时好时坏,有沈芙病死的前车之鉴,寒菲樱终究不敢拿jiejie的性命开玩笑,只好请石中天出马。 可就算是寒菲樱这种完全把石中天当成哥们来看的人,要是得了这种难以启齿的病,也不会没羞没臊地让他给治,何况是矜持文静的jiejie定然是宁死不肯。 最后,还是翡翠出了个主意,让石中天瞒着大小姐男扮女装,大小姐以为是女大夫,就不会拒绝了。 石中天一向自诩英俊潇洒,打死不干,最后还是在寒菲樱的威逼利诱之下,不情不愿地屈服了。 一想起那天石中天穿着长裙,盘着头发,画着浓妆,走路扭扭咧咧,捏着嗓子细声说话,寒菲樱就忍不住放声大笑。 见小凤儿一脸揶揄的笑意,石中天知道她又在笑什么,没好气道:“本大神医居然去治花柳病,要是传了出去,我就要被医神家族驱除出去了。” 寒菲樱忍俊不禁,忽然想起一件一直萦绕于心的事情,虽然现在已经淮南王府没有任何关系了,但好奇心还是有的,“大神医,我问你有没有一种可以让女人容颜常驻的办法” 石中天大概还在气恼中,对小凤儿的话不理不睬,堂堂大神医居然扮成一个女人去给人治花柳病,让他一世英名差点丧尽。 寒菲樱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大咧咧道:“医者父母心嘛,你不应该歧视病人,再说我jiejie是无辜的,她是受害者,这也是考验你医术的一个机会,别人我才不放心呢。” 石中天白她一眼,“我可以回答你,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好。”寒菲樱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他的条件刚才已经提过了,等月影楼的事情解决之后,和石中天出去游玩一番也不错,墨凤虽然名满江湖,可寒菲樱在在江湖上却是籍籍无名之辈,又有谁知道再说,又有几个人见过医神的真面目两人在一起,不会引人瞩目的。 石中天知道小凤儿已经答应了,回一次月影楼,然后再去游山玩水,说不定一段时日下来,感情突飞猛进也说不定,他心情极好,缓缓点头,“当然有了。” 寒菲樱来了兴趣,“是什么” “不过这只是一个传说,至于是真是假,我也没有亲身试验过,莫非你见过了”此时石中天心情明快如天空中的暖阳。 寒菲樱沉吟道:“我真见过十几年过去还容颜未改的女人。” 石中天嗤笑了一声,不以为然道,“是在后宫见的吧这些帝王的女人,达官贵人的女人,每天都无所事事,唯一要做的就是研究怎么保养皮肤保养容颜留住男人的心,不见衰老也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吧” “你这样说也不无道理,可我就是觉得很奇怪,算是一种女人的直觉吧,你就告诉我有没有就行了,应该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了吧。” 石中天抱起双臂,面含轻松的微笑。“当然,本大神医的名头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这种奇诡之事,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