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聚一堂旧故造访
禾青换了一身衣服,到正房张氏的外间时,便听着连连笑声。【】乐-文- “老爷今儿早回,大爷二爷,还有大格格都到了。格格快进去,更是齐全了。”张氏身边的大丫鬟秀儿帮禾青掀开门帘,笑眯眯的道。 禾青听闻,抬脚一进去就听着二哥说道着,“我瞧那厮混帐,越发得意着,还不待动静。旁的刘兄更气恼起来,让人一棍子打了出去,哀声长嚎的,便是西街的都给听着了。” 里头又是一笑。 “一听二哥说的,就是昏话。”禾青亦忍不住一笑,福身请安,“禾青给阿玛,母亲请安。大哥二哥安,大jiejie安。” “这丫头一进来便要呛人了!”武国柱抬眼看着爱女,道了一句。引得二爷武有志得意的点着头,摇着手里的绫绢折扇,连忙应和,“阿玛说的极是,二meimei如今嘴巴子利索,几下都快把我这嘴巴给剪了!” 禾青白了一眼,上前把折扇抢了过去,“二哥说这话也不想想,自个儿说的话总是没个边的。我说你,又怪得了谁?” 东街的人,怎么可能喊得西街都晓得了!再说了,平日里拿着绫绢折扇,轻如蝉翼、薄如晨雾、色泽光亮趁着人越发温文尔雅,实在让禾青看不惯。 武有志自知理亏摸着下巴,两兄妹这动静引得武国柱和张氏夫妻二人和乐一笑。 “别想着打马虎眼,你又做什么去了?总说在房里顽,偏偏不见人。”张氏看了泠红一眼,“瞧瞧你大jiejie,就你在底下闹腾不像话。” 禾青扫了武国柱一眼,顿时明了的挽了上去,一脸作着委屈,“阿玛你听听母亲说的,前儿个还要女儿诗书达理,女儿就在房里规规矩矩的,如今听话了反倒是嫌弃女儿越发不是!这怎么说?” 张氏无奈一笑,“这孩子,我不过说一句,你倒喊起冤来了!” 武国柱听着却是开怀大笑,尤其是禾青这样亲近他的行为,他心里很是欢喜,眉头一挑,“姑娘家就不该太闷了,端庄贤淑更要秀外慧中,你们两个不可忘了老师教的,平日里记着多练练,多走走,身子康健方好。” 泠红看着禾青,禾青努嘴,两人突地一笑。张氏白了一眼武国柱,“行了行了,我一句话引着你们爷□□起来了,我可抵不上三张嘴。既然人齐了,这就摆膳吧!” 奴才这厢把晚膳摆上,禾青那厢很积极的帮着夹了几筷子给阿玛母亲。武国柱明白这是闺女和儿子一同带的吃食给他,想着禾青一进来,张氏那些反应,他乐呵呵的没说话,又得心应手的夹了一筷子给张氏。 禾青只管拉着泠红一同闷着吃,等用过膳了,这才陪着两长辈说了会儿话。待到戌时两刻,四个孩子都伶俐,看着武国柱的神色,均纷纷退下。 在外阁的时候,湘儿正给禾青系着披风的带子,禾青却是拉着泠红来了兴致,“大jiejie困不困?” “这个时辰往日也是闲打发,倒不困觉。”泠红了然的轻笑,引着旁的两兄弟摇头,武有本临走前忍不住叨叨一句,“你们只管顽着,莫要倒了时辰就好。” 禾青不满的轻蹙娇鼻,“这是自然的。坠儿你去母亲房里,寻秀儿拿那件前个月放着的锦绣披风来。” 坠儿应下转身去了,泠红摸着禾青的手,“可是冷了?” “倒还好,只不过我怕夜里有些凉。咱们快走吧,我如今也无甚。”禾青不甚在意的道,携手就去了泠红的屋里。 禾青进去看了泠红的女红一会儿,心里按捺不住的拉着泠红,还叫了湘儿还有泠红屋里的一个丫头一同,耍起了马吊。只是后头顽着又怕太闹了,索性换了叶子牌。 刘姨娘晓得了,只吩咐厨房的人煮点吃食,放在屋里温着给两位格格解解馋。 四人嘻嘻闹闹的,带着贴身余的丫鬟一起说笑。等泠红打了个哈欠,禾青这才抿着嘴问起,“都什么时候了?” “亥时了。”湘儿回道。 “这么晚了!”禾青一惊,回头看着泠红有些脸红,“都怪我顽着上了头,都不晓得看时辰耽误jiejie了。” 泠红眯着眼睛,想要说什么,却似乎嘴里还喊着迷糊拿手捂着,留着眼睛泪花花的眨着。禾青有些好笑,连忙起身让坠儿拿披风来,“jiejie赶紧歇下吧,我这也赶快回去了。” 泠红没说什么矫情话,只让奴才跟着禾青送到院门口去。 禾青拢着身上的锦绣披风,这本是春季的衣裳,夜里穿着却很是适合。月白风清当头,一路走着静悄悄的,除了守夜的,都见不着旁的人。 屋里的几个丫头都睡了,剩下两个烧着开水等着主子回来。 禾青一进去,脱了披风就捧着一杯热乎乎的茶水。吃了一口,骨碌碌的在嘴里流着,最后才顺着喉咙吞了下去。回着普洱的醇香味,禾青打发了丫头回去,只见湘儿来回转着在床榻间准备铺拾着。坠儿眼观鼻,鼻观心的不见外人前的亲近,不苟言笑的回话,“老爷先是说了州判大人李姨娘给族里带人打发走了。大爷的师傅也寻着了,似乎是京城里大有来头的。” 京城? 禾青微挑眉,虽自觉京城与自己无缘。可越是这般,听闻了一些京城十里长灯,华灯璀璨的繁华之景,禾青听着怔了一会儿。却一转眼对着坠儿双眸,又觉得自己魔怔了。摇了摇头,禾青不再多想。 本以为阿玛是有要事要与母亲说道,不想只得了这么些面子的事儿。不过禾青也不强求,打听这些都是母亲允许的。不过就是让自己耳根聪慧灵敏点罢了,禾青放下杯子,没让坠儿再说的。想着大格格泠红身子弱点,吩咐着坠儿注意那面的动静,泡了脚,洗漱齐全后这才歇下。 如此几日,张氏打理竟有了几分严厉果断之风。禾青几回在张氏跟前转悠,都没有得到什么回应。禾青最后作罢,干脆做个孝顺的幼辈,帮着张氏去了太太房里,侍奉汤药。 太太李氏倚在床头,手里摸着一柄五镶白玉如意。禾青手里拿着一本话本,正张着嘴抑扬顿挫的带着话儿说得很是动听。李氏眯着眼睛听着禾青声音轻灵灵的,宛转悠扬的娓娓道来,神色很是满足。 张嬷嬷端着一盅汤进来,看着太太这般,轻手轻脚把东西放下,转身走了出去。 “嬷嬷怎的出来了?”李氏房里的一个丫头看着张嬷嬷进去了又出来,手上空空的,偏偏脸上还带着笑,觉得有些奇了。 张嬷嬷睨了这丫头一眼,挥手让这些年轻的丫头走开。才站了一会儿,却不想外头起了动静,张嬷嬷皱着眉头,不满的走了出去,正巧和武顺碰见了。 武顺是跟着武国柱走动,平日里也只在书房候着的亲近人,行事向来稳妥。张嬷嬷收起了脸上的不满,“老爷有什么事儿吩咐?” “老爷吩咐太太好好将养身子,还让人抄了些药膳来,请让太太看一回。” 这样的话,张嬷嬷听着心里一跳,更是慎重的接过。武顺也不多逗留,转身走了。张嬷嬷手里拿着这写了药膳的信纸,低着头快步的回了房里。 “二格格,老爷让人抄了药膳方子来,让太太看一回。”张嬷嬷进了房就道。 李氏这会正是半眯眼,朦胧打盹的时候,张嬷嬷进来这么一说,李氏顺着睁开了眼。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张嬷嬷顺势把信纸奉了上去。 禾青趁着张嬷嬷奉信纸的空档起身,起开把手里的书收了起来。 信纸似乎写了不少字,李氏安静地看着,好一会儿才沉吟着叫了张嬷嬷,“嬷嬷去把这纸烧了。” 禾青听着心头一跳,却见张嬷嬷利索的点了一根蜡烛,点了信纸一角等亮着一阵红光的丢进了盆盂里,随手又把烛火熄了。 长这么大,禾青头一回发现张嬷嬷身子原来比年轻人还要厉害。何况头一回遇见,禾青自觉碰到了什么要紧事儿,又谨慎着不敢多问。好在李氏打发张嬷嬷走开,叫着禾青坐到床榻边来。 “好孩子,不要多想。”李氏知道吓唬到了禾青,可想着这姑娘嫡出,儿子向来疼宠着,儿媳又有意无意的纵着禾青谨慎大胆的性子,如今房里两个丫头也是有些了得的。因而她也不避讳,想要让这个嫡孙女既然有了这个胆子心性,就不可能蠢笨太本分。有时候做个明白人,总比自作聪明的好。 既然儿子没说,李氏也就顺水推舟,“你祖父年轻的时候,曾遇见了京城一位佟氏族人,虽不说通家之好却也说得上莫逆之交之说。如今多年不见,恰巧路逢此地来了咱们府里,估摸要住上几日。若是你碰巧见了,便要大大方方的,也别拘谨了。” “禾青明白。” “泠红那丫头也是,届时你与她说。” 禾青再点头,至于李氏嘴里那些空档下来的事情和问题,禾青也没去追着李氏问。只是心里有些奇怪,这个佟氏族人有多厉害?可是京城里的大官不成?莫不然怎么张氏这般,李氏说着话,其实是要两姐妹安静规矩点的意思,实在费解。 李氏兴致一下子起来了,脸色也好了许多,禾青干脆说笑两句,等到李氏歇下了禾青这才回了屋。屋里的丫头端着银耳糯米粥来,说是张氏让禾青吃了。 不过这么一句,禾青的身子登时顿在那里,看着那碗银耳糯米粥,隐约的想起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