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信任
慕容昕拉着宁卿的手,两人挤过拥挤的人群,转过一条小巷,霜风已经带着数人等在原地。 见到慕容昕,他立刻上前。 “王爷,都已经布置好了。”他迟疑一下,“不过,我们去迟了一步,顾我在的那个粉头被人捷足先登了。” “捷足先登” “是被另两人抢了,他们动作很快,没看清身份。不过,可以肯定不是福王的人。” 慕容昕点点头,从宽大的衣袖后取出一个已经挤压的有点变形的锦鲤灯,递给霜风:“先帮阿恒拿着。” 他竟然真的把灯弄回来了。 那么短的时间,既不可能是猜谜,也没注意到他掏钱,不会是不问自取的吧。 慕容昕看着宁卿,笑吟吟点头,回应了她的猜测。宁卿瞳孔猛地大了一圈。 他竟然 而慕容昕已经迅速进入到计划谋略的状态。 “阿恒,计划有小调,等下还是得要你去一趟。不过不用担心,露个面就可以。” 每年的元宵佳节虽然皇宫和各个侯府奴婢都可以获得特许出门赏灯,但是和皇宫每年精心选择的奴婢不同,各个府里,总有些身份低微或者不得宠爱的奴婢借机私逃,侯王府里既要履行天子的恩泽,又没有大力度的惩处和追缉能力,故而逃奴现象一直屡禁不止。 然,到了先帝时期开始,逃奴多少开始变成私下衡量各府主母宽厚程度的标准,在元宵之后的长安甚至有私下的排名。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为了将自家府邸的逃奴数量减少到最少,各个侯府主母可谓是恩威并施,有的会在元宵后统一发放例银,有的会提前将奴婢的家人请进来共度元宵,也有的会将家宅私兵以护卫的名义一一对应协同婢女出去。 对于尚还没有正式王妃的福王,最后一种方法无疑是最简单也是最省力的,而且,也是最安全的。 “福王”她抬起脸,皱着眉头,那个在安北城阴郁而压抑的男人让她本能的厌恶,“而他,月娘顾我在你到底想干什么” 慕容昕摸摸她的头:“长话短说,剩下的我到时候再和你解释。”他使了个眼色,霜风旁边两人已经抬着小轿出来,“轿子里有一套衣裳,你先换上。你要记住,等下,你就是月娘,然后在南墙外被福王的人误抓了回去,顾我在很快会知道你的消息,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带着他来救你。” “我不明白reads;网王森田小姐和迹部先生。”宁卿不接受这样含糊的妥协,在没有弄清事情之前,她并不远接受任何指派。 “好吧。”他抬头看了一眼月亮,确认大概的时辰,“多说几句时间也无妨。皇叔回到长安之后,脑子和这里都和以前大不相同了。这次元宵节,他府里能出来的婢女只要有口气都会卖命逃走的,而他用的私兵护卫虽然厉害,却也不可能一一认识府里的婢女他们能分辨的,仓促间只会是府里的婢女服饰。本来我们是想将月娘扔到福王的宅子外面,让她在众目睽睽下被捉回去,然后让顾我在带着长安最严正的巡防营一起搜查。这样,皇叔的那点小秘密只怕会无遮无拦的展现在世人面前。” 她何其聪明,立刻想明白其中的关键:“这便是王爷说的,元宵的绝妙时机,抓住这个时机便可以恢复陛下对王爷的信任王爷为什么会被动摇信任,源头在于当年替兄巡视的安逸福王的说辞和慕容恪的从旁佐证,继而才是王爷没有遵循陛下的命令,私自离开北境。陛下一直非常信任自己这个风花雪月毫无野心的弟弟,甚至胜过自己的儿子,倘若他有一天突然在众目睽睽下发现,自己的弟弟早已经不是自己想象的弟弟。按照陛下多疑的性格,他一定会回本溯源,去重新考虑这个人之前的所有举动。” “可是,福王有什么东西是可以直接毁掉他所有的信任的呢”宁卿自言自语问出这句话,脑海里便闪过一张美丽妖艳的脸庞,那个悄无声息死在安北城的拈花,她猛然明白了。 因为这个尊贵的福王曾经被那个可怕的恶鬼逼着做过最可怕的事情,而这些事情深深击碎了这个安逸王爷所有的防线,他一定是将这些事情带回了长安,带到了曾经莺声燕语的福王府。 慕容昕看见她恍然的表情,满意的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先上轿:“我的阿恒真是蕙质兰心。” 她上轿前抓住轿帘:“那这次福王府走失了多少婢女” “十之。”慕容昕道,“放心,我都已经安排好,如果顾我在那个蠢货真的没能冲进去,我会亲自助他一臂之力的。你只要让他看见你被捉进府里就行,进了府,立刻找机会翻墙出来,其他的,都不用管。” 他将一枚信号烟交给她:“如果真的遇见危险,什么也别管,点亮这个。” 软轿从小巷中穿梭,青布简单,并没有什么人注意,穿城而过之时,从轿帘中看去,整个长安的阶级富贵也是意味分明,越是往南,花灯的模样和体积也是越大,甚至还有大大小小的灯楼,但是和北边相比,却少了些烟火尘世的味道,连带那花灯的温度,似乎也低了一些。 整个长安都是跃动的,崩腾的,明亮的,年轻人等着月下的相思人,饱满新鲜的脸庞上都是温暖的笑意和带着甜蜜的焦急顾盼。 路过长公主门邸时,她忽然察出异样,今年的公主府仍然挂着两盏巨大的彩灯,而在彩灯之后的阴影下,灯下黑的位置,她感觉到不一样的东西。 撩开轿帘一条缝隙,她看过去,终于隐隐看到,一条清朗沉默的身影,站在那树下,正在看着长公主府的侧门,他手里握着一个小小的酒瓶,正是酒水的闪亮透露了他的位置。 宁卿猛然心头一颤,她拉上了轿帘。轿夫都是练家子,脚步轻盈而迅捷,就在宁卿按住心口,再次拉开轿帘的时候,已经看不到那个身影了,只见府邸的台阶清清亮亮,却是灯火凋零阑珊彷徨之态。 他是在等她吗 宁卿深深吸了口气,浮思之间,软轿已经转过了两条胡同,在一处隐蔽的暗巷中停下,她抚了抚鬓发,施施然走下来。 一袭素绒绣花袄显出主人脸庞的娇小精致,巷子外人来人往,有看不见的暗涌浮动。 两个轿夫恭敬的施了一礼,然后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