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然而被告状的人在完成这个壮举之后,冷酷的笑意还没有绽放完,被对面那张熟悉的脸震住了。篮。色。书。巴,..他静静的看着宁卿,像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飞快的眨了眨。 知道看见那张清丽的脸上已经有了隐隐的怒气,不顾旁边人的劝阻,直接站起来,宁幼今这才回过神来。 然后下一刻,他歪了歪头,忽然上前两步,折身往船旁一跳。 噗通一声,船上炸开了锅,那个方才吵架的中年妇女连退两步,而小媳妇终于惊慌的叫起来:“快把我婆婆救起来那个细伢崽跳下去了” 于是船桨木棍齐齐递了过去,众人只当是他还不甘心,要要了这个老婆子的命,毕竟是同在一个湖旁住的,或多或少还是有几面的交情。 宁卿从不悦变成彻底的愤怒:“这个臭小子” 司马轻声道:“不碍事,他只是怕你。” “怕我”宁卿不解,从打开的窗纱中,只见宁幼今南辕北辙,现在正在朝着另一个方向游去。 宁卿的火气彻底消失:“这个家伙在干嘛他难道还想从这里游回对岸不成。”她一挼袖子,架势准备下水。 慕容昕按住她的胳膊,诡秘一笑:“别担心,他跑不掉的。” 果然,宁幼今还没有游出五十米,被一个渔网兜头网了去,撒网的独木舟网住人,径直往碧云山的方向而去,路过客船时,转头看了这边一眼,只这一眼,几个书生顿时起立,恭敬回上一礼。船顿时晃了一晃。 “那是谁” 慕容昕看她忧心忡忡的模样,笑道:“碧云书院的武生,也兼顾护院。” 宁卿看他一眼,没吭声。有什么好笑的。因为牵挂着弟弟,不悦几乎不加掩饰。 慕容昕立刻解释一句:“阿恒可是恼我隔岸观火。其实比我们早去碧云书院几日,早在昨日,我便接到老师的飞鸽,隐晦道,幼今颇有个性。今日一看,倒是真如所见。” 这解释不如不解释,换来宁卿一个小白眼。 霜风挑了挑眉,倒是觉得这两人真是气氛融洽,嘴角生出一丝笑意。 到了碧云山,因为有慕容昕这个入室弟子的身份作为通行证,一路畅通无阻。 山脚下,一群人围在一起,那个老妇被救下之后,又惊又吓,活活去了半条命。她的儿媳妇站在旁边哭,却是声音大,眼泪少。 宁卿牵挂弟弟,一路走的飞快,然而到了山上,却还是迟了一步,湿漉漉的宁幼今跪在书院的晨钟下,面无表情。 一个教习先生拿着戒尺站在旁边。 “你的夫子要我问你,今天的事情可知错。” “知错。” “错在何处” “没有选对时机。” 啪的一声,戒尺打在他摊开的手心上,宁卿心头一颤,几乎想要扑上前去,却还是生生忍住。 “错在何处”教习先生继续问。他冷眼看着眼下的少年,恨铁不成钢的恼怒模样。 “不该弃船而逃。” 啪的一声,又是一下。 手心已经肿了起来。 宁卿的手在袖中抠住了手心,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紧紧看着自己的弟弟。 慕容昕上前一揖:“朱夫子,请问老师现在可在” 朱夫子转头看了他一眼:“你回来了。杨兄已经等你多时。”声音平淡沉静,如同早已知晓一般,他的眼睛在其他人身上扫过,然后回到其中的司马和宁卿身上,“你们一起去吧。” 慕容昕谢过,待要再走,看见宁卿不忍之色,又站住,笑意拳拳的看着朱夫子:“朱夫子,这样问可能问不出来。” 朱夫子看了他一眼。 慕容昕恭敬的伸出手,朱夫子微微点头,将手上的碧云戒尺交付到他手上。 慕容昕双手托举,然后放低,捧着戒尺走到宁幼今面前。碧云戒尺在碧云书院有神圣而庄严的象征,如同舍利于浮屠。 “为何说你的错是没有选对时机” “不知者,不罪。”少年声音冷冰冰。 慕容昕轻轻咳了一声,不去看朱夫子已经变黑的脸,扬了扬眉:“比如,你身上的这些伤” 幼今傲然跪着,不吭声。 “对啊,你身上的伤,是谁干的”宁卿到底心疼弟弟,终于问出口。 幼今抿嘴:“我自己摔的。” 慕容昕一手捉住戒尺,在他肩上敲了敲,幼今顿时眉心一蹙。 他笑意涌起:“那你第二错,不该弃船而逃,作何解释” “敢作敢当。”幼今闷声回答,声音却有了一丝底气不足。 慕容昕问了这两个问题,恭敬的将戒尺还给朱夫子:“朱夫子,我的问题问完了,如果您还想要更细的答案,不妨问问今天派他出去做事的人。对于船上那个老妇,这件事很遗憾。学生一直在船上,如果非要一个说法,那只能算是防卫过当毕竟先动手的不是他。” 话音刚落,忽听得一个英气的女声,直呼慕容昕之字:“那依照永旭所言,倘若寻常受了闲气,得了委屈,那便可以任由自己酣畅淋漓,快意恩仇,而不顾世间法度,纲理伦常” “师母。”慕容昕脸上浮出真挚的笑意,虽然还有克制的成分,却和平日大不相同,似乎整个人都松懈下来:“这么些日子没见,一见您教训我。” 女人走出来,生的极为普通的容貌,但是一身爽朗大气的做派,简单梳着寻常的双刀髻,一身丝棉所制的儒裙,渐变之色,渐至深蓝。 她走出来,看了司马一眼,便道:“可不该好好教训你,一贯多少日子前送信回来,说有病人上门,你倒好,拖拖拉拉到现在,还在这里嚼舌根耽误事情。” 司马闻言淡淡颔首:“谢夫人关心。” 杨氏笑着点头,转头吩咐身后两个婢女:“先带这位先生去后馆吧。”她转头笑道:“你老师这些年钻研医术已经到了痴狂的地步,收到一贯的信立刻开始准备了。今日怕是先不能见你了。” 慕容昕似乎对自己老师的专注习以为常:“无碍。老师的事情重要。” 杨氏听了这话,笑道:“你这小子,竟是越发油嘴滑舌,明明是你求人办事,倒是说的你老师欠了你的人情一般。” 慕容昕大喊:“师母明鉴,学生冤枉。” 杨氏的目光从慕容昕转到了跪在下面的幼今身上:“你冤枉,这下面的可不冤枉。幼今,今日之事,你可还有话说。” “老师,学生无话可说。” “原来,幼今竟是拜倒了您的麾下。”慕容昕赞叹,“师母,您这一生,除了小师妹,可这么一个学生。真是千挑万选,千挑万选啊。” 杨氏笑笑,面色却开始渐渐严肃起来,她走到宁幼今身前:“看着我,说话。” 慕容昕见宁卿蠢蠢欲动,不动声色退了一小步,刚刚挡住她的去路:“我这位师娘,说一不二,却是个护短的。她原来是老将军唯一的女儿,也曾在沙场随父出征过,所以,对于兵法布阵,杀敌用兵颇有心得。真没想到,幼今竟然会拜在她门下。她可是我们书院唯一一位兵法大家。” 杨氏笑笑,面色却开始渐渐严肃起来,她走到宁幼今身前:“看着我,说话。” 慕容昕见宁卿蠢蠢欲动,不动声色退了一小步,刚刚挡住她的去路:“不必担心,我这位师娘,说一不二,却是个护短的。她原来是老将军唯一的女儿,也曾在沙场随父出征过,所以,对于兵法布阵,杀敌用兵颇有心得。真没想到,幼今竟然会拜在她门下。她可是我们书院唯一一位兵法大家。” 宁卿抬头看去,杨氏虽在对着幼今说话,眼睛却是随着他的余光看到了宁卿身上。 她面色一肃:“常言,四千为一军,我瞧你,现在这果敢利落的模样,倒已经是勇冠三军,说说罢,你怎么对一个老妇下手的打了也打了,竟然连一点担当都没有,直接弃船而逃,还被武生网勾了回来,扔在书院门口。你这脸面,可真够大的。”杨英云恨铁不成钢说出了最后一点:“我教导这几日的功夫,你竟然一无所获这样被一个巡院的武生给捉了回来”后面一句怕才是她的真实想法。 “今日之事,也不全然是幼今的错。”慕容昕道,“那妇人咄咄逼人,先行上手。少年年轻气盛,倒也是无可厚非。” “怎么挑衅的” 慕容昕耐着性子简单讲了一下。 杨英云听了,立刻给幼今上课:“一点小小的口角也忍不住,倘若他日到了战场,敌人阵前叫骂几句,你拖着全部身家拼上前去” 宁卿忍不住解释:“因为幼今今日本来身上有伤,加之当时情况,那妇人话及家父,是以忍无可忍。” 杨英云闻言拨开幼今掩住的衣衫看了看,点了点头:“有点严重,九环刀的伤。”她一双洞彻聪慧的眼睛看着宁卿:“你是他的” 宁卿虽然一身男装,却无欺瞒之心,恭敬行了一礼:“小女幼卿,是幼今的二姐。” 杨英云的手指敲了敲手背:“哦既然是幼今的家姐,你怎么看” “阵而后战,兵法之常,运用之妙,存乎一心。此一心,可为忠勇,可为坚韧,可为肝胆,可为筹谋,关键在于用心之处,如同流水之渠,宝塔之基。幼今今日行为却有所失,但事出对家父的追缅之心。若一大将,连最基础的血勇方刚之气都无,那也无甚可取之处所以,罚应当罚,此为夫子教习,小女不敢妄言。” “唔。”杨英云显然已经听进去,而且等着这句话,面露笑意。 朱夫子身为教习先生,有点听不下去,轻轻咳了咳,杨英云立刻正色,回到正题:“说,今天怎么领罚” “听凭老师处罚。” “唔。那罚你之后敲一个月晨钟。” “杨夫子,这样怕是不妥吧”朱夫子有些为难,“山下的茶寮老板正和他母亲准备上山投诉,这样做,只怕” “只怕什么” “朱夫子是怕我徇私不成这晨钟重逾百斤,他现在身有重伤,独自敲响一个月晨钟便比那面壁一年还要难熬。如此惩罚,难道您觉得还不够吗” 慕容昕想起她刚刚出场那正义凛然之词,似乎早有预想,含笑不语。 朱夫子一时沉默。 杨英云这才弯腰下来,严肃的看着幼今:“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的伤是怎么回事了吧碧云书院没有允许不得外出,今天是谁派你出去的” 幼今不说话。杨英云看着他。对视中,幼今垂下眼睑。 她忽的很低很低说道:“别以为你替那个臭丫头遮掩,她会感激你。我这个女儿,嫉妒心强着呢。” 幼今面色一变,杨英云却已经站起来,严肃道:“今天跪在这里,先反省一下一会别人还要上山来投诉,跪得好点。” 她转身,看了慕容昕一眼,后者立刻跟了上去:“师母,看起来心情不是很糟。” 杨英云瞪了他一眼:“你希望师母心情不好么” “没有没有。” “那你告诉我,你身旁那个丫头,是不是你的”她扬扬下巴,一副你懂的表情。 慕容昕飞快的看了还在那里和幼今说话的宁卿,笑道:“以后是的。” 杨英云立刻道:“以后是,那现在还不是。可巧,我现在还差一个徒弟,借你一年用用。” “这可”慕容昕果断要拒绝。 杨英云已经一巴掌拍在他后背:“这么定了”~搜搜篮色,即可全文阅读后面章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