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岩城乡下

    岩城火车站出口，一群拉客的黑车司机吵吵嚷嚷个不停，李皓拉着行李箱慢慢走了出来，他左右扫视了一眼，暗暗皱了皱眉，这乱糟糟的场景让他有些不适应。

    和星城火车站的整洁干净相比，岩城火车站显得拥挤而又脏乱，李皓看着围在出口，暴躁的瞪着眼吵嚷不休的黑车司机，有种掉头回去的冲动。

    李皓坐在公交车上给苏绾发了个短信，然后静静的看着窗外。随着公交车的前行，李皓对原本只是一个概念的岩城交通有了一种切实的体会，这是一座落后而又混乱无序的城市。

    穿行在车流中横冲直撞的摩托车，看的李皓心惊rou跳。那可是普通人，既没有铜头铁骨的身体，也没有细微如丝的把控能力，居然在车流之中左冲右突，李皓深切的觉得这是一种视生命如草芥的大无畏精神。

    每一次绿灯亮起的时候，那齐头并进的摩托车大军都让李皓一阵恍惚，这种场景像极了五六十年代各大城市街头的自行车大军，当然现在的摩托车车速可比当年的自行车快了好多倍。

    李皓怎么也想不通，岩城作为一座地级市，怎么会有数量如此之多的摩托车。而且还能不守规矩的左右穿插，纵横驰骋，实在是不可思议。

    华夏从三十年前进行改革，发展到今天，经济体量增长了几十倍之多。时至今日，许多县级市都已经禁摩了，李皓不明白为何作为一个地级市的岩城还处于这样一种状态。不由暗道到底是偏僻之地，城市乱象，摩托车只是其中的一个缩影吧。

    等李皓坐上城乡客运之后却又是另一番感受，弯弯曲曲的盘山公路高低起伏，青山苍翠，雾气蒸腾，被雨水冲刷过的山林一片青绿色。

    虽然破旧的城乡客车哐啷哐啷直响，还散发着难闻的土腥味，但窗外吹来的风却很清新，空气很干净，远方云雾缭绕的墨绿色群山也很悠远宁静。

    李皓在一个不起眼的路口下了车，他站在路边左右望了望，除了一条坑坑洼洼的土路，周围看不到其他的房舍。他凭着记忆慢慢的走在高低不平的山间小路上，空气中带着淡淡的草木气息。

    一路上山，中间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半山腰处一座破旧的院落出现在李皓的眼前。

    三间不大的黄白色土胚房，外墙被雨水侵蚀的坑坑洼洼，房顶上的瓦片黑漆漆的，木制的屋门和窗户也被岁月染成了青黑色，只有几块玻璃能看出这座房子属于现代。房前是一片面积不小的宅院，院子没有围墙，在某个角落里搭着一个鸡窝，散养着一些鸡鸭。

    就在李皓站在院子外面踌躇的时候，一个略带惊喜的女性声音传来：“小皓，你回来了？快进屋来，外面多冷……”nongnong的方言让李皓有一瞬间的愣神。

    随后他就看到中间堂屋的屋门打开，一个穿的厚厚的中年妇女走了出来。她脸上的皮肤很粗糙，呈现出暗褐色还带着许多斑点，两颊瘦削，略微凹陷，没什么rou，皮肤有些褶皱，眼睛也显得有些浑浊，头发更是一片斑白，但此时她的脸上充满笑意，惊喜的神色丝毫没有掩饰，很显然，李皓的回家让她非常高兴。

    李皓愣愣的看着快步走向自己的中年妇女，鼻头莫名的有些发酸，胸口有些闷的喘不过气。他不知道这只是身体的自然反应，还是自己的真实感受，不过他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心绪也有着一丝哀伤。

    相隔半年，想记忆中相比，现实中的李母好像又变得苍老了许多，李皓隐约间感受到她的身上有一种衰败的气息。他迷迷糊糊的跟着李母走进房间，光线突然变得很暗，因为窗户很小，玻璃上也蒙上了一层灰尘，透光度很低，加上外面正阴着天，因此房间里的光线很差，显得黑漆漆的，有几分压抑。

    突然的光线变化终于让精神恍惚的李皓回过神，他看着正忙着收拾床铺的李母，喉咙一动，不由的叫出了声：“妈……”

    “哎！怎么了，小皓！你是不是饿了，还没吃饭吧。你等着，妈给你做饭去，想吃什么？要不先给你做个酿豆腐吃一下，晚上妈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炖牛rou……”

    李母说着疾步走了出去，李皓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神色变得极为复杂，他没想自己刚刚进门就莫名其妙的喊出了那一声妈。他原本以为，称呼一个实际上比自己年龄还小一些的女人为母亲是一件极难的事情，却不曾想居然这般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