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三镇方略
于是张宗衡便让胡沾恩把他的方略又重新说了一遍,听的曹文诏直皱眉头。 然后张宗衡便接着说道:“除了提升士气以外,令赵全暂代副将之职,暂领长城一线北东路八堡、北西路九堡、中路两城十一堡、威远路一城四堡、西路一城三堡,将北东路以西长城一线全部交给他来防守,以防代善领兵卷土重来。而咱们来防御新平路和东路,这两路的两城就是连接宣大的官道,皇太极自宣府南下必沿此路进攻,天成卫和阳和卫计四卫兵力约一万余,可以调动阻敌,同时将井坪路和大同所辖之地各调两卫人马北上增援天成卫和阳和卫使皇太极不能前进一步。同时以曹镇守麾下铁骑以为奇兵策应支援我军。曹镇守以为如何?” “制台、抚台,末将刚刚得到赵全的口信,在拷问一名佐领时得知皇太极领八旗兵四万余、蒙古骑兵两万余及大明降将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率万余共计约八万余,号称十万兵分四路,三路自宣府入,一路自大同入,相约于七月初八同时进攻,以半月为期会兵于朔州。他不知此军情的真假便命属下先行告知末将,待末将确认为真时再行禀告两位督抚,末将以为这军情为真的可能性极大,若是以侵占大明疆土为目的皇太极不会舍近求远来攻打宣大,那么他的目的定是前来掠夺和消耗我大明的实力,如此一来据朔州可南下山西,北上大同以南,东进大同以东,待掠夺完毕之后兵围大同使我收缩防御不敢妄动,为运输财货、人口、家畜争取时间,井坪路和大同所辖之地皆在大同腹心,防守兵力薄弱,敌以骑兵进,抢完就走,援之不及,防不胜防。若以末将行敌之策,宣府可破最好,不破则绕城而过,弃官道不走自怀安于保安之间南下,十五日即使到不了朔州也可到达应州,如此合兵之后再分兵,第一路南下进攻马邑、朔州,然后攻宁武进入山西,第二路向东进攻浑源、王家庄堡、灵丘、广灵至蔚州,休整之后北上入宣府,攻保安州,若之前入宣府时保安州已破一路掠夺出塞即可,第三路向东南进攻大、小石口入山西攻代州,第四路北上进攻怀仁之后兵围大同,并设伏消灭来援大同的各路人马,如此一来大同腹心已被全部掏空,成为不设防之地,第一路和第三路自山西可以从容不迫的将战利品运回大同直至出塞,按敌情分析基本上就是这种情况,请两位督抚定夺。” 他以上的分析其实就是按照赵全给他信里所述的那样,以他对后金的作战经验来说这绝对符合流动作战的打法,而且腹心之地人口多而富裕且防守薄弱特别适合劫掠,但他是大同总兵,他上面还有大同巡抚总揽军政,而大同巡抚之上还有总揽宣府、大同、山西三镇的总督,对于他来说怎么打不是他能做主的,他只负责按照他俩的指示去作战就行了,所以对于应对方略他就不插嘴,只要不是把他往死路上领,天塌下来先有总督后巡抚顶着,第三个才轮到他,这种亏他吃的多了,所以他现在该说的说,不该说的绝不多嘴。 军情是军情,上报军情是每个人的分内之事,军情分析只是找出敌方最有可能的进军方式,张宗衡的判断是按常规打法推断的,而曹文诏是按照军情里半个月会兵于朔州以及他对后金的作战经验推断的,至于结果是什么再过短短的半个余月自会见分晓。 听曹文诏如此一说,张宗衡和胡沾恩看着地图越听越心惊胆战,汗水自额头四周直往外冒流的满脸都是,两人一边擦着汗水一边看着地图,他俩都认为曹文诏所述更加符合皇太极打这一仗的目的。五年前皇太极自喜峰口而入蓟镇,皆以为京师不保,结果其掠夺完扬长而去,可以确定这次皇太极再来宣大绝不是为攻城掠地,那么以曹文诏的军情来分析来看这种可能性最大,沿途没有任何防御,全部都是村庄,战果最丰,耗时最短。若他们是皇太极也会选择曹文诏这种进军路线。 张宗衡叹道:“技高一筹,如之奈何?你俩可有什么高见。” “制台,本抚以为曹镇守所析合情合理,他又与后金交战多年,不如听听他有何高见。” 其实此督抚二人也并非草包之类,治理地方,平定小规模的叛乱皆不在话下,至于争权夺利,宣大总督和巡抚在现在这个时期也是高危职位,并不是炙手可热,人人争抢的肥差,来到这里无非就是三种情况,临危受命,遭到排挤和升迁跳板。比如上上一任宣大总督王象乾八十三岁被临危任命为宣大总督。而上一任宣大总督魏云中也是临危受命,后几十万流寇攻入山西剿匪不利被参罢免。然后大同巡抚张宗衡就接任了宣大总督之职,这次若按曹文诏所述,宣、大、山西三镇皆失守,那么宣大总督和这三镇的巡抚、总兵就都完了,然后朝廷再找人接替他们的职务,这事儿对朝廷来说就这么结束了。所以有路子的基本都会避开这种高危的职位,而像魏云中就是完全想把宣大三镇治理好,只不过事与愿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