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初次品鱼

    鱼善寨。

    这个占地即便在百度地图上，都蔚为壮观的特大城中村，有着上百条七横八拐的小道、小径、小巷，五条纵向的主街道鱼首街、鱼思街、鱼腹街、鱼翼街、鱼尾街把它们隔成六个大块，而将这五条鱼之街横向穿起来的主干道，有一个颇为霸气响亮的名字：鱼善大道。

    寨无古风，却是古寨。街无古韵，却赋古名。不知经几百、还是上千年的洗礼，才留下这许多可供玩味的街名和巷名。

    比如鱼思，大概是鱼鳃的意思，可能不太文雅，且有些拗口，便鱼而思之。就像不能说鱼头，要说鱼首；不能说鱼翅，要说鱼翼。

    当然，这些都是闲人随意的猜度，事实渊源无从考证。

    唯一心口相传，史有记载，无可争议的便是鱼善观。千年古观，今已颓然一隅，无道无姑，只一间不知何时补修的庙殿，供着老子的泥像。无处捐功德，倒是便宜了三两家卖香贩灯的小摊。

    另有一处极小的旧时私家园林，名曰鱼园。地处偏街，虽傍着人口顶繁密的鱼善帝国，却游人稀少，罪在5元门票，不售月票。外地游客断不会来再无别景的中州西北郊，村里像时间一样动荡不安的大批租客，又没几个有那份闲情逸致欣赏园林。

    鱼善寨最大的观感，或者说最大的特点，不是鱼善二字传达出的闲散道风，不是鱼园二字传达出的隐世幽静，更不是五条鱼之街散发出的古韵古味，而是一个直接明了的“乱”字。

    有人说，“这里百步之内，你能买到你想买的一切，除过诚信。”

    咬文嚼字地较起真来，这种说法不免有其瑕疵，因为诚信在哪里都买不到。但此言的画外音却是实实在在的，谨慎的提防必不可少。

    欧思杰此刻便把破手机和二百多块钱装在一个兜里，用手护得紧紧的。踏着鱼善大道，他目不斜视，对打折的叫卖充耳不闻，对5元10元的商品熟视无睹。

    从混乱拥塞的鱼首街，走到更加混乱拥塞的鱼思街，直到脚也走得酸痛，心也吵得烦乱，才终于到达最为混乱拥塞的鱼腹街。

    鱼腹街是寨子纵向的主街，足有鱼首、鱼思两街加起来那么宽，几与鱼善大道平分秋色。

    走入鱼腹街，真的好似被吞入庞然大物的腹中，各类商家玲琅满目，小摊贩更是里三层外三层，更不用说街两边岔出的千奇百怪的小路，有的昏暗不见天日，有的狭窄到只容一人直行，有的一眼望去岔路横斜，还有少许颇有主街风采，也是店铺排排，商贩列列。

    欧思杰初次至此，只能顺着鱼腹主街往深处探索张望。

    “哇！怪不得那家伙要这么写地址。”

    欧思杰老远就望见，比别的竖式招牌大出整整一倍的“红云超市”。再行些许，看到辛红杰已在一扇破旧的铁门前来回踱步。老辛看到对方，立刻迎上来：

    “走，先吃饭去。”

    老欧无暇客气，便被老辛连推带搀到一条小巷子端口的三角摊上了。

    热米皮、花生浆。真是奇哉妙也的搭配。

    如果说鱼善寨的人口以数十万记，那各种苍蝇店铺恐怕也是万字辈的。能够在这种地方生存下来的小店，必定久经时食客考验，要么量大价贱，以期薄利多销；要么口感奇绝，令人欲罢不能。

    这个“刘二媳妇热米皮”，可算得上兼而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