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秋葵麦饭

    中巴车终于驶进大柳树镇，此镇仅一条街道而已，时值正午，最显眼的农贸市场已经满是疲倦气。车上的乘客也所剩无几，冬瓜向二人示意稍后再下车。

    出镇后，愈发颠簸，车速却愈快，好像在80年代雨后的田间小径上飙二八自行车。约莫一刻钟，冬瓜上去，用土话跟司机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在一条黄土大路口前，中巴不情愿地急刹下来。

    三人一下车，中巴便疯踩一脚油门，留下一道惹人骂街的扬尘。欧思杰看到老远的树下，有个包着头巾的农家女子在向他们招手。

    “二姐，二姐。”冬瓜“张牙舞爪”地高摇着手，用土话喊道。

    “冬冬、冬冬。”二姐用方言味儿浓郁的普通话，疼惜地埋怨着，“跟你说多少次了，出去念书了一定要说普通话。”

    “这不是回家了嘛！”

    “那也……”二姐猛然注意到什么，打断了她的既定思路，“你这嘴咋了，是不是跟同学打架了？”

    “我，我……”冬瓜支支吾吾地结巴起来。

    “他是见义勇为。”

    岑、欧见势，赶忙圆场。

    一时间，冬瓜忘了介绍二姐，欧思杰和岑萌萌也插不上嘴介绍自己。欧思杰却远远一眼，便注意到二姐竟是个素雅而不失隽秀的美人，不禁让人对基因学、遗传学什么的疑窦丛生。

    “我们是他的同班同学，有外校的小地痞欺负本校学生，多亏冬……刘东仗义相助，以一敌三，打跑了那些坏学生。”

    “刘东现在可是我们学校的大英雄。”岑萌萌不失时机地画龙点睛，把二姐喜得合不拢嘴，口不知道何言，只是堆着笑说：

    “好，好，快家里去吧，饭都做好了。”

    朝车行方向，无视大路，四人闪入一条田间小径。一路阡陌，径狭仅容一人通过，冬瓜却像个小马达，同二姐牵着手在坑洼盘拐的小径里如鱼得水，快活地拼命小跑。欧、岑接踵跟在后面，挂着微笑努力地追赶。

    一个迈步，他们终于逃离初秋庄稼的金色海洋，回头一看，大路果然遥而无趣，不及小径笔直而通幽。

    这村落比之中州近郊的村子，破旧得仿佛与世隔绝，农舍多为红砖裸露的单层小院，鲜有的几栋二层、三层小楼，也比不上犄角格拉里的几座破土屋吸睛。

    冬瓜家就在村口大榆树后第一户，家门外的墙壁上是一个粉笔圈出的公告栏，上面贴满了红红绿绿的软纸，想来这里一定是村里最热闹的地方。欧思杰也耐不住好奇，走上前去看起来，他吃惊地指着一张白纸广告对岑萌萌说：

    “看，现在居然还有手写的的广告哦。”

    “哇，真的是！”萌萌也颇好奇，边度边说：“竟然还是一则招聘广告。‘半山别墅现因需招聘女佣四名，每月工资10000元，会家常杂活儿即可，文凭高者优先录用。’”

    “一万块啊！这么多钱，只是女工而已。”

    “是呀，我都想去应聘试试呢。”

    岑萌萌话一出口，欧思杰就在她头上轻轻拍了一下，说：“不许乱说！我要养着你，每月给个小目标都不许干杂活。”

    岑萌萌一下靠在欧思杰怀里，娇娇地说：“我就说说而已嘛，干嘛打头。”

    “好了好了，给你揉揉还不行，”老欧边说边像顺狗毛一样，甜蜜地拂着萌萌的脑袋，“这些广告很可能是骗人的，希望别有农家姑娘上当。”

    “嗯！我们快进去吧。”

    欧思杰一慌神，才发觉冬瓜和二姐早进门了，拉起萌萌小步跑起来。冬瓜家是一层的平房，格局有点像BJ的四合院，只不过门口立着一排锄头、铁掀、铁叉之类的农具，一看就是乡间农舍。

    二人听见，冬瓜姐弟正聊得起劲，只听二姐用欧思杰难以分辨的方言激动地说：

    “我们冬冬能行了，能行了！还见义勇为了。”

    “我的同学来了。”

    冬瓜正说着，裹着围裙的大姐，边擦着干，边哒哒哒快步走向欧思杰和岑萌萌。哇！大姐竟然也是位标标准准、标标致致的美人。

    “有同学来，也不说一声。还好我饭做的多，冬冬，快把同学引到里屋坐着。”

    万万没想到，欧思杰苦思冥想的诸多开场白套路都用不上，刚进刘家，便被二姐大姐和冬瓜簇拥到正厅。

    落座后，大姐在厨房忙活起来，二姐也转眼就没了踪影。厨房就在正厅旁，噼里啪啦地响着，三人相互闲聊起来：

    “冬瓜，咋不见你爸妈呢？”

    “今天逢五，我妈去赶关老爷庙的集市了，我爸肯定还在地里，咱们吃完，我给他送饭去。”

    “集市？还有庙？好玩吗？明天咱们也去逛逛。”

    “可以，可以，明天是二十六，肯定没有今天热闹，但庙里有棵长在悬崖边的大榆树，大的在上面都能捉迷藏。”

    “悬崖边，掉下去可咋办？”萌萌担心地问。

    “下面都是缓坡，顶多把衣服挂破，不过要防着大人知道，不然一定挨打。”

    “听着就很好玩，咱们明天去转转。”

    “没问题！”

    这时，二姐火急火燎地回来了，手里拎着一大瓶两升装的雪碧和一大桶果粒橙。雪碧太胀，果汁太腻，欧思杰都不甚喜欢，但二姐的一片心意岂能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