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白猴（上）

    这世间真有白猿神猴吗？什么山精鬼怪满爹只听过没见过。倒是这白猿神猴就满爹脚下显圣身旁显灵的，听得倒是多得很。

    灵官大队前伸一条坝如手掌撑开上湖下湖，打了个死结如顽猴般插入大湖之中，冬日白雪秋日白芦之时恰如一白猴横卧，也就有了白猿神猴的传说。

    不仅老人土著听到这传说，新搬来的社员们似乎惹恼了这猴子，也经常被这猴子闹。前阵子妙音婆娘蛇缠身的事，据说就是猴子搞的鬼，因为谁也没有看到蛇精，倒是大半信是那皮猴子。更有妙音婆娘经常半夜三更大骂细尤为证：“你就是个无赖，你就是个猴子精变的。”

    白猴有没有，有的，满姑见过。

    就在年后，老大老二家又闹起了饥荒，满姑满爹淘干净米缸也没能弄出几粒粮，急得满嘴的火泡。饿死儿子媳妇那是活该，饿着孙子就要了老柯家的命。

    队上能借的人家也没几粒粮，满爹围着队上到处转圈，最后把眼睛瞄上了公家的粮囤。这是队上的储备粮，开春后就要运走支持这运动那运动的。

    这时候正值青黄不接队里闹饥荒的紧要关头，家家都像恶狼一样盯着队上的粮囤。今天一个老鼠洞，明天一个追麻雀，各种招数抖尽没一个省心的。抓到几个还耍无赖，往地上一躺“打死我吧，反正也要饿死了。”

    书记队长没法，不能真把人打死了，只好骂一顿赶回家去，派堆社员看着粮囤。为了防止内鬼搬空粮囤，书记队长轮着带队守着，连换班都要卷裤腿看看有没有夹几粒米。

    “这怎么办才好，这怎么办才好。都是吃奶娃，会饿死去。”

    满姑没有办法，大队有粮只能看着，总不能去抢吧？这可不是大湖排客的时候，抢是不济事的。满姑只能在家里像老鼠掉缸里，到处乱转圈。

    “你能不能不转了，转能转出米来？别把家里的地给踩坏了行吧？”

    “就你能，你万事不cao心。现在孙子都饿死了，你还有闲心说笑话，就个没良心的。我算看透你了，你就个自顾自没良心的，一走就是十六年，无情无义就你这样。怪不得你柯大要降成柯满。”

    满爹故做镇定的话让满姑炸了毛，开始翻老帐顶针儿刺，满爹蹲门框上陪着笑不吭声让出气。

    “其实还是有办法的！”

    “你个死满爹，有办法也不讲？”

    “三步走。一、狗娃白天去挖野藕；二、晚上狗娃趁着大伙都盯着粮囤利用守湖的便利偷担鱼回来，连夜的和你一起送到大崽家去......”

    满爹还没说完，满姑就不乐意了。

    “吃鱼吃藕大人能活，不沾米这吃奶娃活不成的。”

    “你就是急，等你们明天回来后，大队基本上就能猜出家里得了藕和鱼，也会认为我们家不缺粮食了。明晚我再到囤里弄两挑米，连夜的送过去。”

    “你怎么弄到米，这么多人？”

    “狗日鬼子的炮楼老子一个人都能挑了，这算个屁，不够塞牙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