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交易

    黑夜拉开序幕，内侍们点燃夜灯，一盏一盏的宫灯亮起，驱逐走了刚刚来临的黑暗。

    刘璞进来时，昌帝还在入睡。

    “死到临头了，竟然还能睡这么安稳，当真已经看淡了生死。”刘璞啧啧称奇。

    他却不知道，昌帝看透生死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在司马朗手里受了酷刑，身体乏弱，容易犯瞌睡。

    刘璞没有那么好的耐心等昌帝睡醒，他让内侍唤醒昌帝，等内侍退出后，屋子里就剩下他们二人。

    “臣参见皇上。”刘璞简单行了一礼。

    昌帝挑了挑眼皮，喉咙里滚出几个字:“朕未召见你，何故参见。”

    刘璞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下，说:“明日就要早朝，皇上可有精力应付。”

    昌帝用微弱的声音说:“你放心，上朝的力气，朕还是有的，无需你代劳。”

    “臣不是看您气若游丝，关心您。”

    “死不了。”昌帝用三个字回应他。

    刘璞无心和他闲话，见昌帝对他爱答不理，担心他破罐子破摔不与自己多说一句话就麻烦了，于是直奔主题道:“我们不妨做个交易，您觉得如何？”

    昌帝依旧躺在床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两手一摊，对着帐顶说:“你看看朕还有什么可以拿来做交易的？”

    “当然有，您的江山。”刘璞紧紧盯住他说。

    昌帝朝刘璞的方向偏了偏头:“朕的江山，不是已经被你收入囊中了吗。”

    刘璞薄唇轻启:“还差一点。”

    昌帝缓缓做起，把身上的薄被批在后背上，光秃秃的双脚悬于地面。

    “你连一件御寒的东西都不肯给朕，你说，你要朕拿江山换什么。”

    刘璞说:“换您妻儿的性命。”

    昌帝陷入了沉默。

    刘璞紧张地等待他的反应。

    过了良久，昌帝才慢慢张口说:“朕虽说没有后宫佳丽三千，也有上百，再加上她们所出的孩子，足足有一百五十人，你说你会放了那些女人，朕还可以相信，要说放了皇子他们，你以为朕会受你蒙蔽？”

    刘璞脸上挂着谦和的笑容:“稚子无辜，如今臣也是做了父亲的人，心态自然与过去不同。您只要同意在传位诏书上签字，臣今夜就颁发一道圣旨，明日一早就派人送皇子公主他们去各处封地。”

    昌帝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去封地？”

    刘璞点头说:“只要您同意，今夜臣就会带皇子们来与您告别，并连夜帮他们收拾细软，打点行装，明日一早，臣就会派兵护送他们直至封地。等臣登基后，会拿他们与臣的兄弟一般相待，并让他们以皇亲的身份世代袭爵。封地不比长安，臣想动他们并不是易事，而且他们分散在天南地北，不是臣想除就能除去的，为了堵天下人悠悠之口，臣也必须优待他们，皇上，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您还信不过臣吗？”

    昌帝朝手心吹了口热气，收紧了一下薄被，两脚互相搓了搓取暖，发现效果甚微，就把腿盘起来，双脚收在腿下面。

    “朕都落魄至此了，还有资本与你讨价还价吗，”昌帝寻思了片刻，说:“见最后一面就不必了，朕最受不的那群不孝子哭哭啼啼。明日辰时之前，朕要听到他们出城的确切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