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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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12点,2333路公交车缓缓驶进盛世年华站,我们的李耀祖同志,拖着疲惫的身躯,缓缓下车。没来由的,李耀祖觉得今天特别疲惫,于是他坐在站台里的长凳上,目送公汽缓缓离开。他边拍打酸痛的小腿,边叹了口气,小声嘀咕道:“离家还有3里地呢。”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泪流了出来。他猛地搓了搓脸,感觉恢复一些元气,于是站起身,伸了腰,走向共享单车停放处。他机械地打开APP,机械地扫码,机械地点击确定……等会儿!李耀祖发现APP弹出提示:每30分钟收费1元。他暗道:“天哪。”他急忙打开APP查看起来,原来他上次以极低的价格购买的季卡已在几分钟前过期。 李耀祖准备再买一张季卡,于是锁上车。APP提示:您已成功还车,待支付1元。“我的天哪!”他以右手出掌猛拍自己脑壳,自言自语道:“季卡用习惯了,动不动就锁车。”他叹息着付了款,进入了APP的购卡界面,可惜的是,没有折扣,他犹豫了片刻,没有买。他转头看向共享单车,朝它挤挤眼,又拨了拨车锁,果然锁得好好的。他将手机塞入裤兜,决定抄近路步行回家。 所谓的近路,就是横穿一座破败的公园。说它破败,倒不是说它物理条件差,而是它有些“邪性”,夜间时有刑事案件发生。大家都说它的风水不好,夜晚聚阴气,负能量太盛,影响到了夜晚在此逗留的人,使他们犯浑。可今儿,李耀祖偏偏不信这个邪,任那公园是龙潭虎xue,他都要去闯一闯。刚刚浪费一块钱,他可正郁闷着呢! 他进了公园,忍不住四下打量,除了他,没有旁人,他沿着公园步道走着,步履蹒跚。月亮缩进了云做的被子,而灯光……圆柱形的灯,像极了灯笼,向外散发着惨淡的白光,再配上那漆黑的灯杆——好像一排排灯笼飘在半空似的。灯光是那么地黯淡,只能勉强照亮步道,道路两旁的绿地好似障着一层雾翳,其间影影绰绰,似人似树又或者别的什么,他只朝两旁扫了一眼,就不愿再去看,更不愿去想。 他想:“要是蹦出来个歹徒……那也挺好。我就同他搏斗,抓住坏人出个名也挺好。不过,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我抓了他,他以后报复我也是难办……不然我就奋力反抗,然后死了算求!”他摇了摇头,继续想:“还是同归于尽最好,既阻止了坏人,又成了烈士——可以出名,也算对祖先有了一个交代。”他叹了口气,郁闷地想:“李耀祖,耀祖。混成这个鬼样了,耀的个什么祖。还是名字太大,背负的期望太多,我命薄,负担不起。” 李耀祖,今年38岁,是家里的独子,父母已经过世,他已成家,但没有孩子。身材矮小,体型瘦弱,五官倒算端正,可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板寸头,头发浓密,妻子说是因为他没脑子,所以有足够的营养供给头发。两鬓已见微白,他觉得是好事,因为每当有人问起,他就可以拽文,吟上一句李白的:“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他弄错了,其实是出自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而工作,不提也罢,每天早出晚归,累得半死,也没赚到几个子儿。好歹父母给他留了套房子,一室一厅,套内面积48平米。他有时自我安慰:“虽然我混得差,可我有房子(虽然小),有妻子(仅管凶),也算幸福美满了。”至于李耀祖为什么没有孩子,是因为妻子对他说,你收入这么低,不配有孩子,孩子跟着你也是遭罪,还不如让孩子留在天堂里享福呢。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他来到了公园的中心广场,回家之路他已走了一半。回家?他想,回家……王璞玉(他妻子)是已经睡了还是仍在棋牌室打牌呢?他叹了口气,索性停下了脚步,在中心广场寻了张椅子坐了下来。他弯着腰,胳膊撑在腿上,低声喃喃道:“王璞玉啊王璞玉。你上个月因为赌博被拘留了10天,我接你出来的时候,你怎么说的?以后再不打牌了。才过多久,又成天流连棋牌室了……家里卫生也不做,出去打工也干不长……”他以手捂脸,深深地叹息。他保持这一动作好一会儿,直到他感到一丝凉意,夜凉,如水。他应该回家了。起身之时,他看见斜前方不远处,靠近花坛,地上蜷着一个活物。他心里想着,不管它,回家。身体却走向了那活物。 李耀祖停在离那活物5步远的地方,那活物抬头看了他一眼,李耀祖对它的第一印象是:“是条狗,长得像浣熊。”他又上前两步,蹲了下去。 “你怎么睡在这里呀,不冷吗?”那狗看向他,打了个喷嚏,流出泪来。李耀祖被触动了,他挪到它身边,举起手,想抚摸它,又怕它咬他。狗儿低下头,缩成一团,微微发抖,李耀祖忍不住摸了它,发现它正在打寒颤。在他思考的过程中,他已经把它抱了起来。 他又找了张椅子坐下。狗儿温顺地趴在他的膝上,身上散发出一股洗发水的味道。李耀祖想了想,说:“你是有主的啊?是自己跑丢了,还是主人不要你了呀?”他以手轻抚狗儿,狗儿哆嗦个不停,许是着凉了。李耀祖揪了揪狗耳朵,说:“白长这一身毛了。”狗儿看向他,张了张嘴,无声呜咽。 借着灯光,李耀祖端详起狗儿来:整张脸大部分都是黑的,额头和嘴边是白的,鼻头往上一条白线连到额头,同额头那抹白组成了银杏叶的形状。身上以金黄色为主的,尾巴尖是黑色的,四只脚是白色的。他将它举起,对它说:“哟,肚子没毛啊,难怪你趴地上冷呀!咦,有小鸡儿,公的啊,哈哈”狗儿害羞,开始乱动,李耀祖再次把它放回腿上,其间,李耀祖手一疼,狗儿挠到了他。李耀祖连忙朝伤处看去,只有一道淡淡的白痕。 李耀祖摸向狗爪子,rou垫软软的,摸起来很舒服,爪子不锋利,想是修剪过。不得不说,rou垫摸起来特有意思,他忍不住摸了个遍。他沉浸在狗儿的陪伴中,狗儿却挣扎着从他膝头跳了下去。狗儿瘸着右后腿,走了两步,开始嘘嘘。李耀祖笑着说:“唉哟,不错哟,还知道不尿人身上啊。”狗儿尿完,回他脚边趴下,他伸出脚,狗儿闻了闻,舔了一下。吓得李耀祖收了脚,说:“我的天哪!鞋多脏啊。”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我的脚还臭!”李耀祖伸了伸腰,转了转脖子,掏出手机:1点差一刻。他拍了拍小狗的头,起身,离开。 李耀祖边走边说:“你可别跟着我啊,我要回家了。”走了几步,他停下来,往身后看了看,小狗还在原地。 他继续朝家的方向走,边走边说:“我家太小,容不下你,而且我工作忙,也没时间照顾你哇。”他停下脚步,往身后看去,小狗还在原地,一动也没动。 他再次朝家的方向走,边走边说:“最多,嗯,最多这么遭,明天晚上,我争取早点下班,买点好吃的来喂你咯。”他停下脚步,看向小狗,小狗还在原地,尽管他已走远,但它仍保持着偎在他的脚旁的动作,好似他还在那里,还在给予它温暖和藉慰一般。他看着狗,狗看着他,莫名的,他眼里出了水。 他快步走回去,一把抱起狗,对狗说:“都跟你说了,不要跟着我,不要求我收留你,你怎么就不听呢。”他把狗托到脸旁,把脸埋了进去,眼里的水沾在了狗儿身上。狗儿伸出舌头舔了舔他。他抬起头,腾出一只手擦了擦脸,抱着狗往家里走,边走边说:“狗儿啊狗儿,你怎么就赖上我了呢?到头来,倒霉的还不是你自己。我也没什么本事,过得还不如你呢。那话怎么说的来着,穷则独善其身,我都混得这么惨了,哪有余力照顾你呢?”狗儿也不说话,只是吐出舌头,“哈哈哈”地喘气。李耀祖说:“你莫不是个哑巴狗吧?都是我一个人叨叨叨,你也没吱个声。不过也好,不叫唤就不会吵扰到邻居。” 他镇定地抱着狗儿进了小区大门,进了楼栋大门,进了电梯,直抵自家大门。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家门口,踌躇、忐忑。5分钟后,他打开门,抱狗入内。家里漆黑一片,卧室传来阵阵鼾声。他胡乱地洗了洗自己,洗了洗狗。他睡到了沙发上(妻子说他要是回家太晚,就不要回房睡觉,以免影响她休息),狗儿被他安置在沙发旁。睡了一会,他怕地板太凉,索性把狗儿抱起来,放在了脚头。临睡前他想,给狗儿取个什么名字好呢?银杏?不行,太娘,就叫贝壳吧。他沉沉睡去,鼾声大作,贝壳看了他一眼,钻进了被窝。 ……………… 翌日清晨,李耀祖被贝壳舔醒,他把贝壳推开,翻了个身,想继续睡,可是贝壳拿头蹭他。他清醒了一些,问:“贝壳,饿了?”顿了顿,他补充道:“你以后就叫贝壳,是我的狗。我的狗,叫贝壳。知道了吗?”他把贝壳关到阳台,顾不上洗簌,下楼去买早点。他买了两碗馄饨打包,本来还想给贝壳买一碗的,想了想,依稀记得听同事小张说过,狗要吃狗粮才健康,于是跑到小区的超市里买了狗粮、狗盆、狗绳。等他到家的时候,王璞玉正和贝壳隔着阳台的玻璃门大眼瞪小眼,李耀祖将手上的馄钝递给她。 “哪来的?” “捡的。” “多脏啊。” “不脏,你看嘛。估计是走丢的。” “是不是有什么病,主人不要它了?” “没有没有,就是腿好像有点跛,不碍事的。” “你都没跟我商量啊。” “昨天晚上捡的,回来你都睡了,贝壳孤零零地,我看他挺可怜,又和我有缘,就带回来了。” “老娘昨天赢了钱,心情好,就不跟你计较了。不过,狗你自己照顾,我肯定不会管,伺候你这老狗,我都累得要死了。”王璞玉开始吃馄钝。 “好吧。”他在心里想:“伺候我?你懒到衣服都不洗,还要等我回来洗。什么家务都不做,伺候我?” 李耀祖准备好狗粮,把贝壳放回屋子。贝壳吃了两口食儿,蹭他。他想了想,给它准备了水,贝壳不喝,蹭了蹭他,往门口走。李耀祖把他抱回来,数落到:“干嘛呀,现在可没有时间出去玩,你快吃饭吧。我一会儿就要去上班了,你好好在家呆着,晚上回来陪你玩哟。”狗狗吃了两口,又朝门口跑去。李耀祖再次把他抓了回来。没一会儿,贝壳便便在地板上。王璞玉骂了一声,起身进了卧室,关上了门。她隔着门说:“你的狗,你收拾。实在是太脏了。”顿了顿,她又在里面喊:“你也是笨,它都要出门了,你非要把它抓回来。它是要出去上厕所,知道不?”过了一会儿,王璞玉换好了运动装,说了句家里臭去跑步,摔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