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泄漏
面对步斜阳的追问，天无弃在诚信和谎言之间摇摆不定。 在他灵魂深处，实在不想暴露自己太多秘密，即使一点也不愿意。 很多秘密岂非都是一点一点透露，最后被完全暴露出去的？ 他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即使一点点的秘密，他都不想说出去。既然不能实话实说，那就只有编造谎言，应付步斜阳的提问。 可他不确定谎言是否真的影响修行者的心境，但见云千载言之凿凿，神态自若，不似诳人之言，他也不想撒谎。 左右都不行，天无弃陷入两难之地，一时没有言语。 楚江秋见天无弃迟迟不言语，不由催促道：“天无弃道友为何不说话？” 听闻“不说话”三字，天无弃心头忽然一亮。暗道：“能说的则说，不能说的则不说，不也是没说谎吗？为什么非要回他人的问题呢？想回就回，不想回答就不回答。只要保持诚信，然后随心所欲，率性而为，不也是道法自然吗？” 想到这里，他忽然微微一笑道：“我不会‘金刚拳’。” 步斜阳有些不信，问道：“那不知天无弃道友在‘伏虎峰’化解叶西风剑气的拳法叫什么？” 天无弃依旧保持着他的微笑，道：“反正不是‘金刚拳’，具体是什么拳法，请恕在下无法告知。” 楚江秋的神色顿时变得冰冷，冷得若高山雪崖边上的寒冰。 步斜阳和云千载神色却不变。 云千载缓缓道：“‘清心释累，正心诚信’这是我们修仙求道之途。天地广阔，修道者应该敞开心扉，相互交流印证修道之法，大家才能走上灵之道。不知天无弃道友是否听说过‘孟门山会’？” 天无弃道：“没有。” 云千载又问道：“那“凤凰山会”呢？” 天无弃道：“没有。” “那“昆仑山会”你总该听说过吧？” 天无弃脸色有些微红，他原本奴隶，足迹只围于黑山南水林村附近，根本不知这些山会。从云千载语气来看，似乎很有名。 他有些羞愧，也有些好奇，道：“也没有听说过。不知这些山会都是做什么的？” 听了此言，一旁的鹤玄和鹤灵都睁大眼睛看着他，仿佛看着一个外来生物。 鹤玄忍不住插嘴道：“这些山会都是炎国非常著名的修道者交流之会。‘孟门山会’每四年举行一次，‘凤凰山会’每七年一次，昆仑山会每十年一次，均是修道者交流修炼心得之会。大家相互交流心得体会，只为早日飞升。” 说到飞升，步斜阳等三人均露出向往之色。 云千载重重地叹息一声，道：“哎！修道之途，都为飞升成仙，可人生苦短，时间有限，往往大限将至，修炼者还未达到飞升之境。所以，道友间的交流和印证，非常重要，常常能解修炼之惑，提高修炼速度啊！像天无弃道友这样的闭门造车，不喜交流，似乎有点不当。” 天无弃思索片刻，道：“贫道在修仙之途，暂时没有疑惑，无需交流。” 楚江秋一旁冷冷道：“飞着飞着，突然从天空中掉下来，差点摔死，也敢说没有疑惑？真是无知者无畏。” 天无弃脸色一红，道：“那是贫道不小心，初次修炼飞行术，技艺不熟，灵气耗尽，来不及回落导致，多多修炼几次应该就可以了。” 鹤玄不屑道：“是啊！下次再摔一次，若摔死了就真的可以直接驾鹤仙去了。” 天无弃知道对方说的有理，脸色不禁更红。 他暗自思量：“自己修仙不久，基础薄弱，确实有些无知。而且两本仙书上的功法记载，有些不是很详细，确实需要交流。但他们值得信任吗？万一他们见识到仙人的玄妙功法，逼迫我全部默写出怎么办……” 有些人突然发了财，总担心有人要借他的钱或抢他的钱，穷人尤甚。 天无弃就沉浸在此种想法中，似乎人人都值不得信任。他觉得一旦透露出一丝书中的内容，就会引来觊觎。因此，一旦问到功法，他就绝口不言。 但现在听了云千载这个修道交流的言论，不由得重新审视自己。 是不是自己太保守了，太过小心了？既然道友之间都有交流，何必深藏若虚？他有些动摇。 仙人功法可不可以透露？可不可以拿出来交流？ 透露出来后会不会被人不停追问？ 若不拿出来交流，遇到不懂的地方如何向人请教？ ——可以 ——不可以 两种不同的想法在他脑海里不停来回激烈碰撞，久久没有定论。 他沉默了下来，不言不语。 刚才他还想要随心所欲，率性而为。然而，当遇到真正困惑或无奈时，所谓的率性只是顽童过家家游戏里的胡言乱语。 就在这一片沉默里，夕阳渐渐西下，灰色笼罩大地，黑夜又要降临。 云千载幽幽一声长叹，道：“又一天远去了，咱们若修仙不成，还剩多少个明天呢？” 一句话，让众人都是感慨万千。 步斜阳也是叹息一声，道：“我等都以得道成仙为标杆，却在一天一天的光阴中老去。” 楚江秋冷冷道：“可是还有些小肚鸡肠之人自以为有着屠龙之技，守着自己内心的尺寸之地固步自封，还妄想得道。” 鹤灵噗嗤一笑，如听到世间最可笑之事。 天无弃知道楚江秋在说他，脸色不禁更红。而鹤灵的轻笑，不知什么原因，在他听来，是如此的异常刺耳，激起他心中好强不服输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