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夜鸯姑娘，既然你的伤势已无大碍，那小生就先行告辞了。”游小满从潭水中爬出，蒸干了贴身衣物后，头重脚轻的说到。原本经历了一场恶战，后又为夜鸯御寒疗伤了一夜，任是游小满恢复能力再强，也有些承受不住了。

    夜鸯盘坐地上，没有答话，自顾自的运着功。她的情况比游小满更糟，虽然伤势没有了什么大碍，但一场大战加一夜的疗伤，早已让她身心俱疲，若不尽快打坐吐纳一阵，神智都快模糊了。

    游小满也没指望一向沉默如斯的夜鸯回自己的话，拾起地上的外套后，朝着镇里的方向走去，现在最重要的事，便是找家上好的客栈，吃饱喝足后，美美的睡上一觉。

    想着久违的美食，吞咽着唾沫，游小满刚没走出几里地，突然右腿一阵猛烈的跳动，由内而外开始发热，还有一些肿胀的感觉。

    “糟了！”游小满心中一动：艮脉要突破了。不早不晚，偏偏在这个时候要突破。要知道，冲脉本身就具有一定的风险，寻常练武的人，临突破之前，必会找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备好干粮清水，调养好身体，再一蹴而就。像游小满现在的身体状态，又身处是非不断的净瓶源山下，要突破实在是有些勉强。可游小满没有选择，原本昨日在上山便有了突破的迹象，游小满为了不耽误与火雨的重逢，将其强压了下来，岂知经过一夜的激战，突破的关口竟然提前而至，想要再推，却已是不可能了。

    游小满心下一横：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乖乖的，死就死吧！想到这里，游小满环顾一周，找了株枝叶茂盛的大树，拔身上到树梢，钻入了密集的枝丫里，盘坐好后，心神摄入了艮脉。

    当游小满引导着真气向艮脉进发时，奇怪的事发生了。原本游小满以为艮脉跟坎脉一样，会抗拒真气的进入，直至将其制服，可哪曾想到根本就没有遇上任何阻碍，真气便直通脉路，就像早已打通一般顺畅。

    游小满心里一乐：嘿，我的乖乖，想不到还让小爷我捡了个大便宜。刚想到这儿，他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真气虽说货真价实进入了艮脉，但艮脉竟像一条张关大道似得，根本就没有挽留真气的意思，任由真气在其中来来回回游走了好几圈，却只要游小满一停止运功，刚导入进去的真气便没了踪影，这跟游小满曾经受伤后无法凝聚真气的感觉几乎一样。

    一开始游小满还以为是艮脉太强，注入真气太少，才感觉不到真气的累积，可当他一次又一次将体内体外的真气不断注入后都不见效果时，才确信真气确实没在艮脉中余留。

    “这要怎么突破？”游小满脑子里钻出一百个问号，这就好似遇上了个透明的对手，虽然对方不出手，但自己再有天大的本事，也打不着对方，何谈胜利？

    霎时，右腿又是一阵抽搐，游小满一脸愁眉：艮脉大哥啊，我想突破吧，你又不笑纳；我不想突破吧，你又不停的跳，你这是来逗我的吧？

    没办法，游小满不愿轻易放弃，故而再一次回归心神，引导着真气导入艮脉，这次他多留了个心眼，并未将大量的真气一次导入，而是cao控着一丝真气，一点一点的进入了艮脉，还不时犹犹豫豫的停一会儿。可艮脉跟先前一样，一点也不吃这套，一副随你咋地的姿态，躺在那儿，静静的看着游小满耍宝。

    游小满耐心的带着这丝真气在艮脉里仔仔细细的走了个大轮回，直到出了一身汗，艮脉依然没有反应。

    “呼——”游小满长出一口气，一气之下将真气猛得收了回来，可就在他收回真气的瞬间，突然感觉到艮脉似乎微弱的跳了一下。

    “咦？”游小满心里咯噔一下：艮脉不是死的，刚才那微弱的一跳，正是激活的反应。于是游小满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导入真气的方式，将一丝真气慢慢导入到艮脉，游走了一圈，再收了回来，可这次，艮脉却没了反应。

    “不对，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游小满确信自己刚才察觉到的艮脉跳动是真实而不是幻觉，于是又仔仔细细回忆了一番。先前也如这样，真气进入，游走和收回的步骤都几乎一样。可为何先前的那次就能引起艮脉回应呢？游小满冥思着，丝毫不知树下发生着什么。

    “嗯？难道是……”游小满想来想去，终于想到了一点前后两次真气游脉的区别。于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再一次将一丝真气导入了艮脉，前边还是一样，时走时停，慢慢游走，等到真气走遍了艮脉，游小满刻意控制着真气停留了一下后，猛得将其收了回来。

    也就在真气被猛得收回的瞬间，游小满清楚的感知到了艮脉的跳动，这次因为真气收回的势头比先前第一次更猛，于是艮脉的跳动也更猛了。

    “果然是！”游小满内心一阵狂喜，迫不及待的展开了下一步尝试。这次，游小满不等带真气游走艮脉，从体内将真气导入艮脉时，就猛得一催，真气在催发下，如闪电般射入了艮脉，而艮脉，则如约而至的给予了热烈的反应。

    “哈哈哈哈，原来艮脉不是靠真气的量突破，而是靠真气运行的速度来突破。”游小满想通了此点，心情大好，又连连做了好几次尝试，终于摸清了艮脉的习性。真气在艮脉中运行的速度越快，艮脉的反应就越激烈，同等速度下，在艮脉中运行的真气越多，艮脉反应也越激烈，如此说来，打通艮脉的关键就不言而喻了：让更多的真气，以更快的速度通过脉门。

    既然找到了窍门，游小满便不再纠结，内力运行两周天，恢复一些体力后，将真气聚于艮脉之外，略微停顿，猛一提气，真气如被抽了一鞭，呼啸着冲入了艮脉。艮脉像受到了什么刺激，骤然开始剧烈抖动，抖动的同时，还不断扭曲着脉路，刚灌入艮脉的真气随着脉路的扭曲渐行渐难，渐行渐缓，最后停步并消散在了脉路的半途，随着真气的消散，艮脉也渐渐平静下来，恢复了要死不活的原状：冲脉，竟然失败了。

    “呼——”游小满喘上了一口气，擦了擦头上的汗，心凉了半截。原本以为只要引导真气高速冲过脉路，引发艮脉共鸣，便可完成突破。看来并不是这么简单，艮脉随着被激活，便会有意识的阻止真气顺利通过，虽说这第一次正式的冲脉游小满并未用全力，但也大致用上了七八成的精力，却只通过了半截脉路，这么看来，要想突破整条的脉路，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说起来，游小满年龄不大，却已是走过大山大河的人了，岂会这么容易就被吓退？没有迟疑，游小满再次调动真气，游走了几个周天，再慢慢将真气引导至艮脉门后，凝神脉路，急催而动，真气像受了惊吓般，冲着艮脉狂泄而下，甚至将脉路挤得微微发疼。

    艮脉如同先前一般，在真气冲入关口的瞬间，强烈震动起来，像是在向脉路预警。脉路在收到指示后，开始没有规律的翻腾，并且这次翻腾的动静比前一次更加猛烈，直挤得刚冲进脉路的真气左右碰壁，举步维艰，在飞奔的路上前仆后继，刚过一半路程没多少，便再无力前行，纷纷投降，再一次消散没了踪影。

    “啪！”游小满猛得拍了一下右腿，好似在报复艮脉一般：又是白瞎，气煞小爷了！要知道，这次突破游小满可是用尽了全力，原本以为就算不突破，也该接近了，哪知比前一次没好多少。归根到底，还是艮脉在作怪，似乎艮脉对真气的反应是随着真气的势头而决定的，真气来得缓，艮脉便不予搭理；真气来得快，艮脉便起身阻拦；真气来得更快，艮脉便更卖力的阻拦。

    “这么冲关，得什么时候才能突破啊？”游小满有些懊恼了：也不知道当初创下这天印武学的大能是怎样的高绝，那一定是上晓天道下通人道的旷世奇才，否则寻常人等又岂能创出如此变态的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