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定计
忽听一声“住手!” 平地里一股疾风吹来,飞尘扬沙,刮得众人面目生痛,大为惊骇。待他们回过神来,看见查大受身前立着一个青年男子,正是那俞秋。 “军营重地,岂可由人随意乱入?!” 众将士不由愕然,打量起这个突然出现的怪人来,只瞧他浓眉俊眼,身着白衫,拦在查大受与俞修龙之间,岿立不动。 因军中将兵多是大熊、蛮牛这样的雄壮之士,相比之下,显得俞秋瘦如竹竿。 李如松见他擅入军营要地,来历不明却又身手不凡,正皱眉盯着他看,一时说不出话。 查大受却不管这么多,狠狠瞪了俞修龙一眼,便转头向俞秋走来,用军棍指着他骂道:“妈了个板板,军营重地,你是哪个地里钻出来的土龟公?还不快给老子滚?!” 俞秋仿佛没看见他似的,只是淡然望着天空,鼻中发出“哼”的一声轻笑。 查大受性子暴烈,哪里能受这样的气?俞秋态度傲慢,顿时将他气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你他娘的够种!”他骂骂咧咧,劈头就是一棍。 各将士都等着看好戏,唯有俞修龙一人着急不已,担心着查大受的安危。方才他见俞秋和袁英斗得天昏地暗,该是何等神通,这查副将虽有些本事,却远远不是对手。 “遭了,倘若查副将被打伤,对我军可不是小事……不行,须得马上阻止俞秋!” 正在俞修龙想冲出队列向俞秋求情之时,只听将士们纷纷惊呼,队形一下子sao乱起来。“哎,哎!”俞修龙匆忙扒开大熊的背,踮脚去看。 只见查队长双手半举立在当地,一动也不动,而那军棍却不知怎么到了俞秋手里。 俞秋将这军棍随意把玩,左看右看,极为戏谑;查大受虽不能动,但见他如此羞辱自己,气得眼中直冒火。 其他军士见副将受辱,一时也难以容忍。 说时迟,那时快,几个雄壮汉子扑了出来,伸手拿他,俞修龙正要大呼“小心”,却见俞秋影子一晃,再听几声闷响,这几名士兵便呆立当场,同查大受一样,如几块人形石雕。 再看俞秋,却已半躺在统帅大案上,将双腿翘起,手中把玩着军棍。 这时,又有两人窜出,原来是大熊和蛮牛;俞修龙一惊,想要叫停他们已是不及;大家不由齐齐喝彩了一声,都知道他们俩厉害,倒要看看俞秋如何对付。 此时,这两个高猛大汉皆是手持棍棒,大步流星,像两道旋风一般;只见俞秋将军棍随手掰下一小截,信手掷出,如弹子般飞向大熊。 “呀……嗝!” 大熊急匆匆奔来,原本势不可挡,哪知遭那断棍一碰,顿时如同被巨石击中,向后跌去,几名将士伸手去扶,粘连着被砸到一片。 “哎哟!” “哎哟!” “啊,大熊你太重了!” 断棍从他身上呼呼弹回来,竟又偏巧击中蛮牛后心。 蛮牛亦是惊呼一声,如被重锤突袭,向前扑出数米之远,摔落在地,动弹不得。 所有将士都惊呆不已,大熊和蛮牛是军中有名的大力士;可此人实在太了不得,仅凭掷这一截断木,便将这二人击飞出去,足见功夫之高、武艺之巧。 “俞秋!”俞修龙和他俩相识最早,感情很深,这时见两人挨打,急忙唤道:“快快住手,不要胡乱伤人!” “是!” 俞秋一听他发话,慌忙从桌子上下来,恭恭敬敬地走到俞修龙身边来,仿佛一个怯懦胆小的随从似的。 俞修龙低声对他说道,“请你……快去把查副官和众兄弟的xue道解开吧。” 俞秋说了声:“遵命!” 只瞧他双手凌空虚点了几下,响起“嗖嗖”气动之声;查大受和兵士们身体猛地一震,随即手脚恢复如常;大熊和蛮牛也跳起身来,舒活筋骨,脸上露出疼痛难忍的表情。 这时众士兵被他这手功夫又吓一跳,惊愕万分。 查大受领教了此人厉害,不敢再冒犯,只是口中嘟囔了几句,退回到李如松身边,心里却早就“先人板板、狗杂碎”骂了几通;见李如松挥了挥手,大熊、蛮牛及各位兵士也退回阵中。 这时队列又一阵sao动。 “这小子是谁?为何好端端地要跑到我军大营来捣乱……这个俞修龙又是什么来头,竟让他如此服帖?”李如松见他如此厉害,身负“太元真气”神通,必是苏杭成家的人,只不过为何突然来到此处,心中充满疑问。 但他既身为一代名将,指挥过战役无数,统领过千军万马,心志过硬,所以表面上并未显山露水。 李如松站起身来,朗声问道,“阁下艺高,可是姓成么?” 俞秋方才躲在外边时,细细梳理回忆,记得自己曾听爹爹说过,早些年曾随军入朝抗倭,此次战役的主帅应是辽东提督,李如松! 现在他得以目睹真人,见这位统帅燕颔虎须,气度恢弘,便知定是李将军不假,态度一时恭敬了许多:“在下俞秋,见过李将军!” “哦,姓俞……你知道我?” 李如松心底舒了一口气,虽然自己战功赫赫,名满天下,但此人称呼自己为“李将军”,而且态度恭敬,正表明是友非敌。“今下与日贼军连番恶战,久久不下,正逢缺人之际……若此人能为我所用,可谓是如虎添翼,大幸之至。” “俞秋,好好……”他呵呵笑了几声,走过去拍了拍俞修龙的肩膀,说道,“俞修龙,我平日待你们如何?” 俞修龙据实答道:“将军平日里与我们同食同宿,爱兵如亲,全军上下无不敬重!” 李如松心中甚是满意,看了看俞秋,然后又问俞修龙道:“那我问你事情,你可会瞒我?” 俞修龙“刷”的挺直了身子,大声说道:“将军问讯,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真。” 李如松“哈哈”大笑了几声,连连说好,回到帅位上坐定,对俞小龙说:“小龙,将你和这位……呃,少年高手的事情前前后后讲与大家听,将士们可都是疑惑的紧呐。” 俞修龙倒是手足无措,瞠目结舌,他想这事如何讲明? 本来已是沙场死尸的兵将们都复活过来,时光倒退,回到夜袭出击之前,这是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即便讲出来,大家也只会认为我在编瞎话唬人,算了,不如随便扯个理由,先把这阵儿糊弄过去再说……不然一再耽搁,延误了出军时机,那可是万万使不得。” “这人是我家远房表姨四哥的孙子……论辈分是我表侄儿,家中遭了祸,无处谋生,特来投军,报效朝廷。”俞修龙话刚一出口,连自己也觉得假的不着边际,吐了吐舌头,面色尴尬。 遭灾投军且不说,这赴朝鲜、寻大营便是难上加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