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一母九子各不同
张文礼和高荣丽来到了高家院子大门前,一眼就看见那只在老爷岭下被张文礼打死的狼放在院子中,高荣丽恨得上前踹了几脚,然后走进了正房东侧,很有礼节地拜见了两位老人,高长福老两口特别高兴。高长福的老伴对老姑爷特别偏爱,不光是因为张文礼有文化知识,更主要的是张文礼懂礼貌,会办事,人品又好,而且对老闺女高荣丽疼爱有加。高长福老伴不时地看着老姑爷,想跟老姑爷说上几句话,但是看着老头子跟老姑爷聊得那么起劲儿不便去打扰,只好跟高荣丽唠一些家常琐事了。唠着唠着,她想起了老姑爷张文礼的伤口,于是提起了这件事。 “老闺女,老姑爷被那只狼伤得厉害吗?”高长福老伴关心地问女儿高荣丽。 “当时看伤口倒是挺厉害的,四周肿得够呛,不过,好歹没伤到筋骨,值得庆幸。”高荣丽回答道。 “这两天晚上睡觉怎么样,还疼吗?”高长福老伴接着问道。 “现在都挺好的,不碍事,就是头一天半夜那一阵子疼得厉害一些,折腾够呛,都疼出汗来了,后来就好多了。”高荣丽回答并解释道。 “啧啧啧,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幸亏是一只瘦弱的老狼,要不然的话,其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呀!对了,你四哥将那只老狼弄回来了,扔在院子里,你来时看见了吧?” “看见了,我还踢了它几脚呢……那个样子瘦得像条龙似的……” “幸亏瘦成那个样子,要不然的话……咳,要不然的话就坏菜啦……我估摸着当时那只老狼饿得精疲力竭了,才被文礼打死的。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是一只年富力强的狼……那就不好说啦!咳,人吗,生来八字照旧,命里八尺,难求一丈,该河里死,井里是死不了的……” “可不是呗,我现在想起这件事来,心里就突突。”高荣丽紧绷着脸说。 “老人古语说得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当时,我和你爸给你选男人时,就相中了这小伙子,并找算命先生给算了算,你俩的生辰八字匹配,能成一对好夫妻,能白头到老。当初,有很多人前来给你介绍对像,都被我和你爸给挡了回去,我对你爸说,我相中张文礼这个小伙子啦,文礼的人品、脾气、秉性,跟他爸张宝发没有两样,性格温和,诚实可信,心底善良,既能吃苦耐劳又会体谅别人,这样的家庭,这样的小伙子,就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啊,谁家闺女不愿意嫁到这样的人家呢?谁家的闺女嫁到这样的人家,准保不会吃苦受罪的。现在你嫁到张家去的事实,已经证明我跟你爸当时的眼光是对的……这就说明当初我俩没有看错人呢!” 高荣丽看着母亲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和消瘦慈祥的面容甜甜地笑了。 看到女儿高荣丽脸上幸福的笑容,当母亲的心里自然是高兴了,可是,她心里唯一犯愁的事情就是女儿至今没有怀上孩子,这是她的一块心病。她又想起那次在郎中抓的那几副偏方,于是问道:“那次在郎中我给你抓的那几副偏方吃完了没有?” “都吃完了,是在一个月前文礼出走的头几天就吃完了,现在都一个多月了。”高荣丽尽量压低声音回答道,恐怕让坐在炕沿东头正在聊得很投机的那二位听见。 “吃完了就好,现在正好过去一个月了,按照时间推算,当时那个郎中说,这个月正是受孕的最佳时期,我觉得这回能有个八九不离十啦。老闺女,在抓药时,那个郎中还给我打了保票,说在吃完了药头一个月里,夫妻不能同房,以后只要过上夫妻生活,一个月后保准怀上。巧了,你在吃完了药后整整一个月了,他不在家,现在在这关键的时候回来了,这不是天赐良机嘛!”高长福老伴边说边仔细观察女儿的面部表情,然后带着愁苦的语调感叹道:“咳,良机倒是不错呀,可就是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何况又在胳膊上,恐怕办不了夫妻那点事情啦!” “妈——,看你扯到哪去了。”高荣丽的脸显然有些红了。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也不是黄花大闺女……你跟妈说实话,他能行吗?” “办那事时,看不出来他是一个受过伤的人,简直是一头雄狮……”高荣丽看着母亲的脸,尽力压低声音回答道。 “男人都那个德行……尤其是间隔时间长了更是那个味儿。” 这句话刚一说完,娘俩竟然忘记了炕梢还坐着两个大活人呢,便情不自禁地捂着嘴吃吃地笑了起来。 正在全身贯注跟老姑爷唠嗑的高长福,听到那娘俩的笑声,将头扭转过来问道:“看你俩神秘兮兮、嘀嘀咕咕的,是不是在说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呢?” “你个死老头子,这是我们女人之间的事,没有你插嘴的份儿。”高长福老伴故意笑着瞥一眼老头子装作不高兴地说。 “爷爷,奶奶,我妈说……”就在这个时候,高发福的儿子高连锁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显然把她mama告诉他的话忘到脑门后了。 高连锁已经两岁多了,身上穿一件对襟的、右袖头开了花的青色棉袄,咧着怀,里边露出个红兜兜,前襟两旁光亮亮油渍渍的;下身穿一条开裆棉裤,两个膝盖前分别露出一个程度不同的窟窿,显然露出来的棉花被他拽下来扔掉了;脚上趿拉着一双比他的脚至少大一倍的棉胶鞋,由于没有鞋带,鞋舌头翻过来,露出了踝关节,脚脖上那一层厚厚的污垢袒露在外面。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头上黑里带黄的头发稀稀疏疏,脑后的头发向后支棱着,脑前的头发在额头前像一些小“扎枪头”一样耷拉着,让人联想到冬天房檐下结成的病冰溜子,上粗下细垂挂在额头前。他那脏兮兮的小脸蛋好像有一个多月没洗过,加上他那蒜头鼻子正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抹得锅底灰,分明是在厨房淘气时自己用锅底灰抹过的结果,再加上他那双不大不小的眼睛滴溜溜转着,配上那张薄薄的小嘴唇,很像杂技表演时先出场的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