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2章:好太多
满朝文武都对司徒氏一族深怀忌惮,司徒家族权倾朝野。 不料却有淮南王敢不买他家族的账,上本参奏朝堂,指斥河阳王骄奢yin逸,纵容世女司徒玲为非作歹,竟将黑手伸进了淮阳王府。 淮阳王世代为将,为帝国镇守边关,军功显赫。累代豪门被新贵如此侵犯,着实非同小可。庄帝即刻令专人调查此事。一番查证,得知河阳王世女司徒玲骄奢yin逸,密置****确有其事,只是她人已经离奇死亡,所以无从追查。此时原本就此了结。但媚皇夫不依不饶,另外特别遣人多方打探,才知道河阳王世女原来是赫连望北防卫过当所杀,所以决意要治他个死罪。 怎奈淮南王据理力争,如果治赫连望北死罪,则河阳王纵容世女为非作歹,也当下狱论死。媚皇夫权衡再三,只得同意责打赫连望北五十军棍发配边荒了事。 事后,在赫连望北的发配途中,河阳王也曾雇佣刺客,要将他害死在路上,替女儿报仇,但是刺客反倒被他所杀。赫连望北也由此失踪,下落不明。 一场官司下来,河阳、淮南两府俱都伤了元气。但河阳一族始终有媚皇夫和诚皇女在背后支撑,所以恢复起来要快很多。诚皇女深得帝宠,媚皇夫又长袖善舞,四处打点,朝中大半官员都被他拉了过去,对皇太女司马稷的地位形成了巨大威胁。 这些作为皇太弟的彤弓都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所以想尽办法替大姐拉拢人心。对于丞烟农的所作所为,就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司马彤弓当然不会认为自己的努力只会帮倒忙,他这次吃了个瘪之后,又用心盘算了几日,想到一个办法,就又去找丞烟农,再去努力一番。谁知这太医竟然告假回家了。 这个丞太医,怎么能这样呢?彤弓一番打探,得知丞烟农住在一个京城外七八里的地方。那地方是最近才兴起来的,叫做“迪斯尼”。 彤弓是个好玩爱动之人,听这地方名字如此古怪有趣,便是丞烟农不在那里,叫他知道了,也定会找去看看玩玩。 他雇了马车,出了城便一路打探,却都没有知道的,后来还是问了一个行色匆匆的行人,想了下道,“你问的莫不就是俱乐地么?”说着就将路向一一向他指来。 见彤弓仍不是十分明白,就又说道,“这地方其实好找得很,只要再过去两三里,就都可算是她家范围了。只是那名字古怪,大家都觉得容易弄混,都跟着里面的公子叫俱乐地了。” 彤弓问道,“这家的主人是个公子?” 他还怕丞烟农太医是出来勾搭女人的呢,这下,倒可以放心了。 那人答道,“那里主事的是个公子,真正的主人却是个小姐。只是一般不容易见到。”这话说得,彤弓的心又悬了起来。 马车再此往前驶去,进了官道,往旁一条仅能通过一辆马车进入的小路而去,此处风光,却已截然不同。 才不过是城外几里,隔京城并不遥远,却已经是一派的田田园山水。 彤弓并非那种未见世面的少年,这几年,私自出宫游玩,却也长了不少见识,但是此刻,见到如此自然风光,仍旧不免目不暇接,心道,嗨,这地方,可当真不错,如果,能在皇宫里也开辟一块地,也种点东西就好了。 再往前行不多久,路就到了尽头,马车,就停在一座庄园的大门口。 这庄园在彤弓眼里看来,也不觉得有多大,院墙却砌得很高,看不到里面院内的情形。院门口钉着一块牌子,像是随便找某一棵树,然后剥下的一片树皮。树皮上面刻了三个字——“迪斯尼”,下面还有几个弯弯扭扭的奇怪符号,笔触看上去秀丽纤美,仔细玩味,其笔画尽处,却别有一种余韵未尽的筋骨,少了几分原有圆润和柔和。 彤弓看后暗道,嗯,看来这应该便是此间那主人所书之手笔了。 司马彤弓让马车夫且在一旁等他,自己却去敲门。等了半天,方才有人来开了,对方是一个才十一、二岁的少年。 倘若是在皇宫,他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但这是在别处,人家的地方,而他又是来找自己的未来姐夫的,所以不免要收敛脾气,对这少年说明来意。 谁知这个少年,他也不是专门来开门的,他手里还擓着一个篮子,篮子里面装着蔬菜啊水果啊等等物品,听得彤弓如此一说,沉吟道,“今天,过来的客人多得很着呢,我哪又知道你找的是哪个?” 彤弓用手比划着说道,“我找的是丞太医,他医术高明,长的斯文温和。” 那少年道,“医术高明啊,那你可以去找吉祥哥哥的,他就住在西边厢房最靠东那间。我呢,还有事要忙,你自己去看看吧。”少年说着,提着篮子就走开了。 自出娘胎起,还真没有有人把彤弓不当一回事的,虽说现在是在别人家里,可是这份轻忽也让他有些受不了。 大皇子心里一边嘀咕着,一边往那少年指示的地方走了过去。 谁知刚走上了回廊,尽头处却有人端着一个托盘,飞快冲了过来,嘴里还直叫道,“快让开,快让开,这东西烫得很呢!” 彤弓见状,急忙往墙上靠去,谁知那人却也想往墙边钻过,两下当即凑到一块,那放着热汤的托盘眼看就要撞上彤弓。大皇子不禁“啊”的一声,大叫了起来。 但那端着盘子的少年,他眼看要撞上别人,脚步不收,身体突然一个回旋,顿时背部挨着他,一下子便转了过去。这么一转,人就已跟彤弓换了个位置,闪在了他后面。 此时,那少年松了口气,说道,“幸好幸好,有惊无险!”一面说着,脚步却仍旧不停,径自往前走去。 但是他运气不好,话音未落,头就撞在前面一扇敞开门的窗户上,“咣当”的一声,听得彤弓都不由替他觉得疼。 那少年仍旧只是腾出一只手,摸了摸渐渐红起来的额角,苦笑着说道,“幸好幸好,汤还没倒!” 忽然瞧见彤弓瞪大眼睛瞧着他,不禁问道,“你是谁啊?怎么呆头呆脑的,还站在这里啊?” 彤弓说道,“你才呆头呆脑,我有事找丞烟农,有人叫我到这里来找。”心里想,你走路也会撞上窗户,真是笨到家了。亏你还长得眉清目秀的,真正是个那什么啥的聪明面孔笨肚肠来着! 少年哪知他内心的想法,对他反诘自己呆头呆脑也不太在乎,回答道,“你说你找丞烟农是吧?因为吉祥现在正忙着呢,所以没有空招待他,现在他应该怕还在第二号小厅堂里呆着。” 那人说着随手就指了指院子的另一头。 彤弓见这个少年比刚才开门那个,年纪要稍大几岁,身上所穿的衣服,却也比刚才那个的要好一些,想来是品级较高的侍从,便点了点头,向他指示的方向而走。 方走了两步,那个少年却忽然从后追上来道,“既然你去那边的话,顺便帮下我,把这个端去,送给轻羽好了。” 彤弓这还是头一次遇上这事,居然有人支使他做这粗活。他看着托盘,里面却是冒着汩汩热气的一碗药汤,顿时哭笑不得的说道,“哎,我又怎么知道,哪个是轻羽呢?” “唉,真笨啊你!你到了那边,就会看到他啦。他在那边擦乐器,并且长得跟我们大家也有点不一样的,你去到那边就知道了。” 那少年说完,不由彤弓分说,当下把盘子连药汤统统都塞他手里。 彤弓手端托盘,挺郁闷地道,“我不知道你是谁啊,要是他问起来,我又该说这药是谁让送来的呢?” “哎呀呀,你可真麻烦啊!我告诉你吧,我叫发财!跟他是好朋友。轻羽他最近每天都吃这药汤,而且他是不会多问废话的!”那少年说完就走了。 彤弓无奈,只得小心翼翼,端着盘子去了、转身之时,极不乐意地翻了翻白眼,居然有人敢说大皇子太麻烦,这小子他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他! 现在,由于手上多了这盘子的麻烦,他也不能急着去找丞烟农了,只想赶快,赶快把这碗汤药送给那个轻羽,省的让人看见,他堂堂一个大皇子,竟然要给人端茶送水的,这真太也难看,太也丢死个人了。 还未等他走近那排房子,突然就听到了一阵箫声,宛如低语呢喃,声声如诉,柔肠寸寸,百转千回,又如静水寂寂,深流暗涌,直入肺腑。 大皇子想道,想必这个多半就是那什么轻羽了,最近常要吃药的轻羽。他这箫声,却是弄得挺好挺不错的样子。 彤弓站在那间房的房门口重重咳嗽一声,问道,“我送药给轻羽来了!” 箫声立即停止,随即有人前来开了房门。 但见这人手握一管长箫,颜色美丽,是个拥有十分绝色的少年。 却听那少年说道,“我就是轻羽,你又是谁?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你。” 彤弓说道,“我是外面进来来找人的,刚巧有个叫发财的知道我要过来,就非要我顺路帮忙,把这个端过来给你。” 轻羽忙说道,“真是麻烦了你,不好意思啊。”说着伸手过来接那托盘。 彤弓见到他瘦骨嶙嶙的样子,手里又握着一管长箫,索性帮忙帮到底,说道,“这东西可烫呢,我给你放到桌上吧。” 大皇子司马彤弓端着盘子,走到桌前放下,却见那桌面上却还放着一张古琴,旁边还摊开着一本曲谱。看来这个人会的不止一种乐器。 “哎,你刚才吹的曲子挺好听的。”彤弓信口称赞着。 “真的吗?”那轻羽的脸上闪过一丝喜悦的神采,似乎有一种知音难觅的意思。不用跟他太熟,彤弓已经知道这是个多愁善感的孩纸。 彤弓忍不住信口又说道,“只是略微地悲伤了一点点……” 说完这句话,却只见那轻羽脸上的喜悦立刻消失了,转而换上一丝阴影,连忙说道,“不过呢,那主要是因为我个人喜欢欢快一些的,所以才有这个说法的。不过,有些人对偏向于悲伤的曲子却又更为欣赏。”原来,除了多愁善感,还恁地容易受伤啊。对于这一点彤弓倒有点始料未及。 他的安慰令轻羽的情绪完全低落下去,看着手里的箫愀然不乐,说道,“既然连你都不喜欢,那她自然更加不会……” “喂,我说,你可别拿我跟其他人比哦。”彤弓也很不满的叫道,“更何况,箫声本就低沉幽怨,若是弹琴的话,想必就好很多了。”你可能被允许不知道大皇子彤弓向来都是个自命不凡、与众不同的人,但你却不能够轻易流露出将他与别人等量齐观的看法和说话。 好吧,不比就不比吧,只要你愿意当我一会儿的听众就行。那轻羽忽然眉毛一扬,说道,“那么,我就弹奏一曲琴乐,请你再点评一下,好不好?” 彤弓本来想说我是来找人的,可不是来听曲子的,但是一看到这轻羽忧悒的表情,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又触碰了他敏锐的玻璃心,因而这话就说不出口了,只得勉强坐下来,耐着性子听了一曲。听毕之后,不禁大声地叫起好来。 轻羽微微一笑,说道,“公子称赞此曲好,却不知它好在哪里呢?” 彤弓心下想道,这好它就是好,就跟有时候的心情一样,感觉对了就觉得好了,怎么还非得弄清楚出好在哪里不可呢? 但他嘴里却依然勉强解答道,“呃,听了你这一曲,我只如闻仙曲,感觉自己就像到了一处仙山琼阁,到处奇花异草,蝴蝶飞舞,又是欢喜又是怡情。” 轻羽听得他说出这番称赞的话来,十分高兴,眼波流转之下,绽放出一个欣慰的灿烂笑容来。 司马彤弓方才纯粹是信口乱讲,随便胡诌来的,见到他居然这么高兴,笑容如此明媚,反倒当真有了些刚才所讲到的那重感觉了。他点了点头,重新品咂起自己刚才所说的那番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