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将来
“啊,当真没有吗?”二小姐的心情不由跌倒了谷底,“原来你当真是心甘情愿。” 虽然事实俱在,可是她仍然不愿相信。 淮南王慕容承宣,此时却很难得地笑了,用眼角的余光得意地瞥了眼自己这个不驯的次女,说道,“你可曾问明白了?” 也许是心中确实心有不甘,也许是淮南王睥睨的姿态让她感到受不了,慕容昕羽沉默半晌,方说道,“虽然他确实是说没有,可是我总觉得这事透着古怪,极不对劲!他一定是被谁逼迫,情非得已,才说出这些违心话语的!” “听你这话说的,以本爵看来,赫连望北倒无人逼迫,被逼迫的人反倒是你。”慕容承宣如此说道,“你是让你自己强行给逼迫的了。” 慕容昕羽被母亲的一句话击中要害,不禁一阵语塞。她原本心里没底,原本尚指望赫连望北与自己联合,反戈一击,或可出奇制胜。可这时赫连望北显然已经指望不上了,但她仍然心有不甘,带着怨念,偷偷又瞥了他一眼。只见他脸色苍白,双目低垂,正眼也不敢看自己一看,不由万念俱灰,刚才的血气一下子提不上来了。 “没劲。”慕容家的二小姐如此嘀咕了一句。 她心里虽然已经丢盔弃甲,面上仍旧不输气势,昂然迎接住母亲咄咄逼人的眼光。淮南王凛然道,“你还有何话说?若无话可说,就安安分分退在边上,不许无理取闹。若有话说,就快点说来,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我,我没话可说,”慕容昕羽无奈之下,憋出了这样一句话,“虽然我没话可说了,可是我仍然不服!” “呵,没话可说了还是不服?”淮南王好气又好笑,没想到这个女儿居然鸭子死了一截,却还兀自嘴硬,当下一撇嘴道,“你若再捣乱,本爵决不轻饶,你也须怨不得本爵不念母女之情!” 慕容昕羽把心一梗,冲口叫道,“不轻饶就不轻饶,我,我不怕。反正,我就是就是不能让赫连望北嫁给你!” 慕容承宣忍不住又将女儿从上到下看了一遍,笑道,“瞧不出你还真憋得住劲。就为这点事跟娘较劲么?” “是。”反正都已经扯破练了,不如就更痛快一点吧。慕容昕羽干脆从地上爬起,又说了一遍,“是。” 淮南王微微点头,却又问道,“那你又为什么不愿让赫连望北嫁给本爵呢?” 呵,岂但是你,小姐我不愿赫连望北嫁给任何人呢,当然,任何人中,除了一个特别的,那就是淮南王府的二小姐,杜畅怀的宝贝疙瘩乖乖女,也就是小姐我本尊,慕容昕羽! 但是这句话慕容昕羽并没有明明白白地说出来,她忽然心中柔肠百转,低头看着低头的赫连望北,呵,这一切都是如此的奇妙难言,让我说,却也说不上个所以然来。但是偏偏就有了这样的情绪。也许你并不知道,也许你从不曾体会过的。但是我懂,那么,这就已足够足够啦。 其实说起来,我要求的也许并不算多,只希望每天都能够象从前那样看着你,开着玩笑,或许哼唱着歌,或许牵着你的衣袖慢慢的走。一起看看夕阳、看看月亮、数一下天空中那些怎样都不可能数的清星星。如此而已。 但是这一切,都必须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你不能属于除我以外的任何人,或许,还可以允许一个例外,那就是你自己。 今生今世,我愿意为你敞开心扉,也愿意同你分享最隐秘的秘密。 二小姐犹自在不着边际的漫天骋怀,把自己设想的无比伟大无比清纯,愿意为了那传说中的浪漫做任何的傻事。正在感动不已,情难自已之际,却听母亲慕容承宣冷静的声音又响起,“嗯?怎么半天不说话呢?说为什么。” “因为,因为,”二小姐难得地羞涩了起来,有些不敢直视母亲逼人的眼光。 扭扭捏捏了半天,慕容昕羽用几乎细如蚊蚋的声音回答道,“呃,可能他年纪太小了。还有就是,我才不要喊他叔父爸爸什么的,那别提多难为情。” “那好办,我可以满足你这个小小的愿望,不娶赫连望北。”慕容承宣久终于如此宣布。二小姐喜出望外,高高抬起右腿,右手擦着耳际用力伸了出去,“耶——” 可是她显然高兴得太早了,淮南王神情淡定地道,“但是女大当婚,男大当嫁,赫连望北年纪已经很大了,本爵虽然不娶他,却也不能不管,既然将他养育大,就得为他的终身大事做主” 啊?敢情还没完哪。慕容昕羽刚放下的心又被吊上了半天云中。 “嗯,淮南府家的女公子聪明俊秀,文采武学,都有相当功底,她早就对望北属意,曾几次邀人说媒下聘。对于望北而言,这无疑是个好归宿。”慕容承宣笑说道,“今次听说望北举行成人之礼,那位女公子又请人前来说合,本爵这就去允可了。” “不可以不可以!”母亲还在侃侃而谈,二小姐就慌忙摇手打断,叫道,“我不同意!赫连望北绝对不可以许给她!” 淮南王似乎怒极反笑,强忍怒意说道,“这回称呼上不用让你这位千金小姐为难了吧,可你又在出言反对。可不知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什么嘛,明明我什么都不想整的好吧,我只是不想让赫连望北嫁给任何人而已!好吧,母亲,你这是故意逼我无路可退,让我口不择言,承认自己心里,赫连望北非常重要。但是,虽然明明如此,人家还是不想太过直接。母亲,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啊! 慕容昕羽这样想着,嘴里说道,“那个什么小姐我又不是米见过,瞧母亲把她说的一朵花似的,其实根本就配不上赫连望北嘛。母亲如此草率,怎么可以让人信服。” “那,依你之见,须得是谁,方才配得上我们的赫连望北呢?”淮南王笑容有点神秘。 “这个,女儿就不知道了。”慕容昕羽恬着脸补充了一句,“但是赫连望北担任本府总管要职,不可遣出。就算婚配,也当选择本府中的女子为宜。” 话说到这份上了,就不用本小姐进一步挑明了吧。这已经够红果果的了。红到二小姐的脸上都染上了一抹粉红。 淮南王点头赞许道,“这个意见你提得好。本爵也想起了,府上现在不正放着一个现成的呢,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嗯,母亲,你总算开窍啦。真不愧我一番用心良苦。二小姐心里甜丝丝地,双目微启,等待着母亲读出自己的芳名。 “慕容昀虽然是庶出,可是聪明灵巧,惹人喜爱,其前不久也已成年”淮南王话还只说到这半截,就被愤怒的二女儿打断,“不行不行,我坚决反对!”…… 淮南王愕然问道,“你又反对什么,这个条件不是你自己提出来的吗?” “哼,我绝不容许赫连望北嫁给任何人!”慕容家的二小姐挺起胸来,霸气十足的喊道,“因为我自己要娶她!” 终于还是说出来了,并没有想象中那般为难嘛!慕容昕羽捂住砰砰乱跳的胸口,千条万绪几欲爆炸的头脑却忽然变得平静。 四下里安静得出奇,大家的脸上也没有特别变得鄙夷起来。二小姐又暗自安心不少。 偷偷地看一眼赫连望北,他仍旧低着头,看不清他究竟怎样的表情,但是可以看到他脸上的一圈涩红。好嘛,他也害羞了呢。 慕容昕羽只觉得鼻子酸酸地,似乎想要流泪了。她不知道为何竟然想流泪,可是毕竟有了这一重感觉。 难道这就是爱情,长久以来不曾邂逅,却在穿越多年以后不期而遇?唉,果然纠结,果然缠绵、果然欲语还休,堆垒太多愁。 然后,她的呼吸似乎停止了,就这样注视着赫连望北,定定地看着他脸上那一抹羞涩。一秒两秒、五秒十秒,时间似乎在这时凝结。 恍惚经历了一辈子、一千年、一万年那么长,方才终于有人打破了静默,仍然是她那可恨又可爱的母亲。 淮南王用她似乎永远一成不变的语调说道,“果然是这样,你不让别人染指,就是要自己霸占。可是本爵提醒你了,即便是你,也不得强人所难。你想娶了赫连望北,却也要他心甘情愿答允。如果不然,本爵也不会同意的!” 这个是当然的了。二小姐自己刚刚就是打的这张牌,哪里能只许小姐过问,不许他人执行?当下点头答道,“那是当然。” 坐到赫连望北身边,满怀期待的看着这让自己心跳加速,什么都不再顾及的管家,“赫连望北,你快说,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哪怕信心满满,这时候还是有点担心。心房都快涌到嗓子眼上来了。要是万一那她二小姐不但颜面扫地,更要难过得哭死了! “二小姐,你任性浮躁,行为轻佻,说话做事不管不顾,不计后果,又不远墨守陈规,常常做出惊世骇俗的荒唐事迹来,没有安全感,让人很不放心” 耳听赫连望北如此一番评价,二小姐沸热的心顿时讲到了冰点,啊,原来我在你心目中的品评竟然如此的低啊? “可是,可是,我也不是完全没有优点嘛!” 二小姐如此失意,竟然有些结结巴巴了。 唉,原来感天动地的依恋,只是自己一厢情愿,误会一场。老天,你让我的穿越如此的不堪,你究竟是什么心态啊! “呃,赫连望北啊,你、你难道就……就一点也体会不到我的好吗?我,要知道我心里面,心里面对你可好着呢你,你怎么能这样子尽捡我的不是说呢……要是是我自己的话……哼哼,我在就让我自己给感动得痛哭流涕,非我不嫁了。赫连望北,求求你,你就为我说两句好话吧,就算是当作安慰也好啊。” 唉,看看你们一个个想笑笑不出,想哭又没感觉的难受样,你们从来没讲过我这样没脸没皮的二小姐吧。那你们这会走运了,这样轻松就让你撞上了一个。 不过,就冲着你们这份尴尬劲儿,本小姐再难受,心里也痛并快乐着哪! “赫连望北,好歹你也表下态嘛,攻击了我半天,却还是没说你到底愿不愿意呢。”二小姐找到了一线转机,想替自己找回场子,只要你答应了,无论你说的我再怎么不堪,我却也是个胜利者。 大家见都到这份上了,二小姐还能平心静气死缠烂打,对她的认识又增加了一层。暗暗说,真想不到,传说中厚如城墙的脸皮终于应运而生了。 赫连望北低着头,一时未语。二小姐急不可耐,将自己那只纯银吉娃娃递过去,说道,“你看,这只可爱的小狗狗多可爱,我把它送给你了,就当做是我给你下的聘礼,怎么样?” 赫连望北不收那个吉娃娃,但却认真点头说道,“二小姐,你虽有种种的不好,很多的坏毛病,但是你要是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你,不管怎样,我都会答应的。我不需要你的任何礼物,也不管其他人是如何看我。我只是顺从我心的指引。因为我知道,它是愿意的。” 慕容昕羽大喜,真相张开双臂,就这样一把搂住他,紧紧不放,直到永远。但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似乎很是害怕,颤声问道,“赫连望北,要是将来,有一天,我忽然不在这里了,忽然消失不见了,你,你会恨我吗?” “不会。”赫连望北想也没想,就很干脆地回答了问题,“无论你身在何方,只要你快乐平安,我都会为你感到开心。聚散离合,本来就是人生当中无可避免的事情。我们不可能确保永世相守,我们却能确保让自己快乐,坦然面对,并为彼此祝福。这岂非比恨更有意义,更值得尝试?” 慕容昕羽感动的差点掉下了眼泪,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平素一本正经、一丝不苟的赫连望北,原来心境竟然如此辽阔,如此的看得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