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你的归来
归来,我的世界,才又重新有了色彩。我终于可以不用再过那种坐吃等死的空洞生活,虽然谈不上是人生的意义,但我的生活中,新增了一个目标,也可以说成是向往——我要帮你。我一定要救你,幻月,我要你活下去!” “你说,我现在也成为你活下去的动力了,呵——其实,这是我的台词才对吧。” “可是,当日你就那样走了,一句‘去冥府’,彻底抹煞了我赖以生存的动力,我顿时觉得自己的生活失了方向。但我始终不愿意相信,你妖王幻月,会是一个如此轻易便会向命运妥协之人。” “所以,我就一直站在原地,看着你离去的方向,等啊等,等着你回来,想再亲耳听到你对我说‘漠尘,我饿’,然后,我还和以前一样,一边损你,一边为你做饭。” “就这样,过了整整一天,我没有把你盼回来,却等来了一张和你一模一样的脸。” “‘叫幻月出来!’这是他在我面前站定后,对我说出的第一句话。我没有理会他,只一心继续看着我该看的方向,等着我该等的人。” “或许是不耐烦了吧,那家伙也没再多搭理我,绕过我的身侧,径直朝我的屋内走去。我知道,他定是去找你了,当然,他注定会是白跑一趟,所以我也就没阻止他。” “果不其然,很快,他便又出了门,重新回到我跟前。” “‘幻月在哪儿?’他的样子很是焦躁,见我不说话,甚至根本不看他一眼,又接连问了我好几声,可得到的结果,还是一样。” “终于,他的耐性被我磨光了。他的手,紧紧地掐住了我的咽喉。我的眼,渐渐地朝他看去,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让我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但是我的意识却很清晰,眼前这个,不是我要等的那个人。” “于是,我讽刺地笑了一声,用尽浑身的力气,回敬了他一句‘你不就是幻月么?’之后,我脖颈间的禁锢,便松懈了开来。我贪婪地大口呼吸着,有些疲惫地靠在了身后的门框上。” “那家伙显然也是对我这不堪一击的废物毫无兴趣,斜眼冷笑一声之后,从怀中掏出了一纸艳红的东西。” “我只是下意识地一瞥,便知那是一封喜帖。你信吗?当时他还什么都没说,我的心中,便已猜晓了七八分。这本是与我完全无关的事情,可当我抬起头,再次看向你离去的方向时,心中免不了又是一阵酸楚。” “于是,我抱着一丝侥幸的不确定心理,战战兢兢地问出了我有生以来最为白痴的一个问题。” “我问他,这纸喜帖,是谁的?” “他学着我的样子,看向我远眺的方向,轻描淡写地说‘我和月婉滢的’。瞬间,我最后一丝希冀也彻底瓦解。那一刻,我甚至感觉自己出现了幻觉,我看到了你受伤的眼神,和疲惫不堪、摇摇欲坠的身姿……” “不过,我立即意识到了事情似乎不对劲。即将成亲之人,怎可能不带任何喜悦之色?何以在他向我宣布这桩喜事时,表情和语气,竟是如此冰冷。更何况,他此行此举,很显然是来向你挑衅和示威的,抢了你妖王幻月的心爱之人,还有什么比这更能令他倍感大快人心?” “我收回神,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一番,没错,他微蹙的眉,紧咬的下唇,还有逐渐收拢的双拳,所有的一切,都彰显了他心底的不快。他根本不爱月婉滢!” “于是,我又问出了我有生以来第二白痴的问题。” “我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倒也是个直率之人,‘为了报仇’,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将自己的目的暴露无遗。” “我笑他的卑鄙,虽然我不知道他和你究竟有何深仇大恨,但自己不能手刃仇人,反而是利用女人来打击对方的心理防线,这种人,确实令人不齿!” “面对我讥讽的笑,他没有生气,而是回以一笑,对我说道‘你是他的朋友,但你真的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骄傲、自大、无情、残忍,这世间所有丑陋的词加起来都不够形容他的万分之一!是,我杀不了他,但我可以彻底击溃他!我会让他失去自己的最心爱之人,以此来惩戒他的有眼无珠!这是他欠我的,更是欠她的!’” “我并不讶异于他复仇之心的强烈,我只是始终猜不透,你究竟欠了他什么?还有,他口中的‘她’是谁?可还没等我问出口,他又继续说道‘你以为这就完了?你太小看我了。心爱之人是吗?我除了要让他尝尝被人夺取所爱的痛楚,还会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妖族子民,死在他最爱之人的手上!爱人和臣民,我倒要看看,这样的两难抉择,他这伟大的妖王大人,最终,会何去何从?!’” “那一刻,我突然暗自庆幸,小月月,幸好你选择了自我了断,至少,你不用经历他一手策划的这场阴谋。也是为了打击他吧,我笑着告诉他,你已经离去的事实。” “可是他却自信满满地对我说‘你的妖王大人会回来的,冥主不会轻易就收回他的性命,他绝不会让自己当初的一念之仁付诸东流。到时候,我会笑着看你们哭的……’” “说完这些,他便把手中的喜帖丢在了我脚下,转身之际,他终于说出了此行的重点‘哦,对了,看在你是他幻月最好的朋友份儿上,告诉你件事吧。冥主和幻月的那个赌,你知道的吧?这场赌约中的关键之人,即将成为我的新娘!’” 正常情况下,我是不是应该一把抓住漠尘的双肩,用一种崩溃的语调,几乎癫狂地冲他嘶吼:“为什么会是这样?” 很显然,我现在绝对是处于一种精神不正常的状态。 因为上述的任何一个动作,我都没有付诸行动。我承认自己没什么文化,但是我知道人间有这样一个成语,叫做“乐极生悲”。我当然知道它不该用在此情此景之下,我想说的是,任何事情,都有一个度,过了这条底线,便会适得其反。 漠尘的话,带给我的冲击有多大,我无法用言辞形容出来,回想起来,那一刻,我如此镇静,甚至还能没心没肺地笑着。 然而漠尘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这才是我离开的第一天,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小月月,我知道你定然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但是无论如何,你都要撑住,因为事情并没有在这里就告一段落。” “那个冒牌货走后,我的心里,是前所未有的矛盾。一方面,我希望他说的话,是真实可信的,这样一来,你就会回来,你会回到我……我们身边。但是另一方面,我又不希望你回来,因为这里等着你的,是一场惨绝人寰的阴谋!” “会回来吗?回来吧!不,千万别回来!那一天,就是这样三句话,折磨了我无数次。若不是第二天,那秦……秦、秦雪鸢……的到来,及时收回了我散乱的心神,恐怕我就真的会就此了断了吧……” “你没听错,来的人,是秦雪鸢。” “她来的时候很是匆忙,似乎是赶了一路,气喘不止,却又终是不愿意将时间浪费在休息上。她没有理会我,喊着你的名字就冲进了屋内。但是和那冒牌货一样,很快,她便‘无功而返’。” “也是在那时,她才注意到了门边的我。” “也是那句话,‘他在哪儿?’我苦笑,说我不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当时在哪儿,是在冥府,还是在回来的路上……” “可是我的这句无心之词,竟像是一种魔咒一般,瞬间抽空了秦雪鸢浑身的力气。她仰天悲嚎一声,瘫软地跌坐在了地上。” “她哭了,样子是那么得无助。可是我很清楚自己的分量,我帮不了她,不管她的悲恸是为哪般,我都帮不了她。所以,我也就没有假惺惺地安慰她,只继续呆立在门边,兀自矛盾着。”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等我俩都回过神来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 “呵——是谁说哭过了,发xiele,就会好了?秦雪鸢从地上站了起来,我本也以为她没事了,可当她开口说第一个字之后,我才知道,她不是不难过,不是不想哭,而是已经声嘶力竭,再也流不出泪来了。” “她对我说,‘月婉滢要和那个人成亲了。’” “我说,我知道。” “她又说,‘月婉滢要和灭了我无月楼的仇人成亲了。’” “我说,我知道。” “然后,她哽咽了,她问我,‘那……他怎么办?’” “小月月,你知道她说的是谁,对吧?” “我问她,为什么不杀了他?这样,既可以为她们的师傅,和整个无月楼的弟子们报仇,又可以阻止这场足以令你心碎的婚礼。” “可是她说,她知道自己打不过他,而且,没有你的允诺,她也不会轻易对那家伙出手。还有……” “她说,她们的师姐,落在了那人的手上!” “所以,不论从哪一方面出发,她都没办法动那家伙一分一毫。” “那一晚,她没有回去。” “哦,不……她本也已无家可归……” “我本想留她下来跟我一起等你,可是她却摇了摇头。她说,她没有勇气将这件‘喜事’告诉你,她怕看到你受伤的眼神,也怕听到你心碎的声音。” “之后,她便转身离去。” “但是,你大概永远也不会想到,那一天,也就是你离开的第三天,秦雪鸢的离去迎来了谁。” “月婉滢!” “呵——当时,我真的以为那几天发生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因为连续三天,我都经历着相同的一幕!” “你的好闺女,和前两个来的人一样,先是进去找了一圈,然后又出来问我你的下落。” “当然,我也还是那句不知道。不过这一次,我却在‘不知道’之后,加了一句‘你找他有何事’。” “幻月,别说是你,即便是你们眼中无所不知的我,也根本想不到,她竟然会给出这样的一个回答!” “她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找他。过几天,我就要和爹爹成亲了。可是一连几晚,我都只梦到坏人,带着面具的坏人……你知道吗?在梦里,我终于揭下了他的面具,可是,面具之下,竟然是一张和爹爹一模一样的脸!为什么会这样?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我究竟思的是爹爹,还是坏人?’” “她还说,‘你也许不会相信,虽然从第一面见他起,我一直都是叫他爹爹,但也是从第一面见他起,我便已暗自下定决心,要跟着这个男人一辈子!可是你知道吗?只要我还是无月楼的弟子,就终生不得嫁人。呵——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那个天杀的妖王,居然毁了无月楼!这,是否就叫塞翁失马?’” “听到她这话,我突然怒不可遏,严词问她,‘你师傅尸骨未寒,你竟然为了一个男人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就不怕遭天谴吗?’” “没想到,她居然笑了。她将自己的脸,深深地埋进了自己的双手之间,用低到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是啊,我真的该遭天谴!为什么,为什么我梦寐以求的男人就在面前,唾手可得,我却偏偏高兴不起来?为什么,为什么我在魂牵梦萦之间,竟会记挂着这里,记挂着那个仅仅只有几面之缘的人?’” “接下来,也不知道她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对我说。她说,‘你们谁都不会知道,我究竟是费了多大的劲,才说服自己,我爱的人就是他。可是,他爱的人,却不是我……我不懂,既然这样,为什么要这么迫切地要求我嫁给他?到底,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