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一定要小心
梁以蔚神色未变,面对泪影的指责,她连眼也没眨一下。【】泪影看在眼里,很是失望,既而再次苦笑,“没错,我确实是恨过你。确切地说,是小印的前世,印帅!我恨过。在得知印帅已轮回了好几世时,我就一直想着要溜下界来,就想看看他们眼里宝贝的到底是何许人也。可是,当我抱住小印时,就知道了。这个被抱着的女子,我恨不起!” “为何,你是有理由来恨我的!”梁以蔚看着她,脑子里快速闪过,那日被她抱住的情形,心里顿明,“你是故意的!” 泪影桃腮通红,羞愧道:“我确实是故意的。当我从他们口中得知,小印会出现在妖境的时候,我便迫不急待了。有意引来劫云,追着躲着,不过是为了闭人耳目。打从与小印照面起,便不由自主被你吸引而去,根本就忘了,自己原意为何。” 梁以蔚笑笑,“原来,我都不知道自己居然有成佛的潜力。” 泪影宛尔,“再后来,想通了我就放弃了,如果来一遭,也不冤在世这么久了。在这里又结识了蝶妖夫妇,他们让我难以舍去,泪影想留着这些记忆。哪怕终有一日,我飘然而落,留以鹤羽终结了,泪影也无怨了。”只是为何心里仍然不舍,一摸火红掠过脑中,是那人阴柔却不失阳刚的眉。 梁以蔚说:“我知道的仅是羽芒托我寻你回去,羽芒于我有恩。无论你是否愿意听到这话,我都想说,事事本身就让人无法道明,那人在天池之上,一身的寂寥。你又如何看待呢?” 泪影摇摇头,“只怕小印也被他们骗了,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小印莫要怪我多嘴。” 梁以蔚立在一旁静听。 “小印可知自己的身世又是为何?” 梁以蔚浑身一震,直觉告诉她,泪影接下来的话,定会让她陷入万劫不复。可是……可是心里头不是一直期待着找到这些答案么? 泪影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颇为不忍。可是就算她今日不说,他日她也一样会知道,一样会如她一样,无法接受。 “小印,你是天帝……” “啊,你们在这里哇。我找你们半天了,为何要躲着我偷偷讲话!”雾役大大咧咧插了进来,也不管她们在讲些什么,一手一个抓着就走。 “雾役你干嘛?”泪影眨眨前,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心里担忧着,他是不是把她跟小印的对话都听了去。只是看他神色自然的模样,不像有何不妥,当下心安的轻轻吐了口气。 不知为何,她不希望雾役知道这些,她不想让他知道,她不过只是没有前生的一片鹤羽而已。她不希望,不希望他知道这些。 “抓蝴蝶哇,这里好多蝴蝶。”雾役笑得没心没肺,灿烂无比。 泪影白了他一眼,看向梁以蔚,她似乎是上心了。不知这样对她到底是对是错,唉! 没错,梁以蔚确实因为泪影的一番话,而上心了。雾役牵着她便走,她都没挣扎下。心里在想,泪影那半句话是想要说什么? ——小印,你是天帝…… 是天帝的什么?她总不会也是天帝身上的一片羽毛吧。天帝若是长了满身的羽毛那才叫人奇怪呢,那么她竟究是什么?她早该想到的,从她记忆里只有被天帝带去天界的那段起,她就应该试着想象,她从何而来。 只是,她却一直逃避着不愿意去揭开这层面纱,她终究想象着自己也有着一家人,她也有亲娘,她也有爹爹。仅管想着想着,时常会心生冷意,她宁愿自欺欺人,也不愿意活得透彻。可是泪影却毫不留情,将她唯一能想象的奢望给打破了。 幽幽山谷,徐风阵阵。蝶儿伴着,花开自赏。雾役与泪影早就跑开了,梁以蔚无心与他们嘻戏,看到这里飞舞的蝴蝶她立即就想到了尔婵。躺在花丛里,仰望上天,那里……那里也有这么一群蝶儿。只是谁会知道他们的存在呢? “在想什么?” 闻到熟悉的莲香,梁以蔚动也没动一下,懒懒地说:“突然惊觉自己活着失败!” “怎么了?” 梁以蔚把头挪过去,靠在温暖地怀里。“没有什么,你哪去呢?” “原来小蔚儿还是注意到我了。”美人阜调笑道,“可是为何都不见小蔚儿来找我呢?” “你会回来的!” 这么笃定,美人阜无奈地笑笑,难怪她能丢下他不闻不问。就是吃定了他不会弃她不顾么。 “美人阜?那劫云如何才能引得来?” “梓他本身就是妖,劫云感觉到他的气息自会来。只是他现在晕厥不醒,气息太弱。所以得助他一臂之力才行!明日吧,明日把他移到那边山头上去。” 梁以蔚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正是他们初遇到泪影的地方。 “嗯,好!” “小蔚儿有心事?”美人阜敏锐感觉出她的心不在焉。 “美人阜,师兄醒后,我们就寻凤印去吧。”寻到了凤印,她也就无牵无挂,算是有始有终了。 “好!”美人阜虽然不知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但一听她只说“我们”那是不是代表,仅有他?仅有他陪着她的我们? “美人阜。” “嗯?” “你看这谷中的蝶儿美么?”梁以蔚抬着纤纤玉指,引来粉蝶停栖。 美人阜却不情愿到那粉蝶留在她手上,轻轻一挥,粉蝶受惊,扑闪舞开。“蝴蝶虽美,怎比得过怀里佳人。” 梁以蔚扯着笑容,“贫嘴。”只是一瞬间笑容已逝,“美人阜,如若有一天,小印并非小印了,你还是这样陪着我,不离开我么?” “会的。” 佳人在怀,总会惊觉时光逝去匆匆。美人阜看着怀里睡去的人儿,黑瞳变得深不可测,她还是捉到了对么?若不然,今日为何变得这样不安?他抬着起,透过云层,似要将之看穿一样。 天帝,我给了你机会了。你既然已经放开她了,那么从今往后,她就只属于我了。 …… “小蔚儿,你要不要再想想啊。真的就这样让他被雷劈哇?”雾役扯着他那身红衣,他还是不敢相信梁以蔚居然真的狠下心来了。 梁以蔚抿紧唇,她其实也不能真的确定,这个办法是否可行,可是如果不试试,那师兄是不是永远都这样?她不想看到这样无生气的师兄,不想,一点都不想。所以她是一定要试的。她看了美人阜一眼,后者回她安心的媚笑。 雾役无可奈何只好拉开泪影站到一边去了。 美人阜,走到梁以蔚身边小声地说:“小蔚儿可知,我欠了你这狐狸师兄多大一份情么?” 梁以蔚当然不知道,莫明其妙瞪了他一笑。美人阜美目一挑,“等他醒来了,我再告诉你。” “等等!” 美人阜本已身司空梓走去,突然听到一声娇喝,寻声看去。是,闻人流苏!她远远而来,额间还有着细汗,想必一路赶来,心急了些。美人阜看了她一眼,又看向梁以蔚。 就见梁以蔚冲着闻人流苏浅浅一笑,“你来了。” “嗯,我想守着他!” “你帮不上忙的,只能靠他自己。” “无妨,只要能够看着他就好!” 这一瞬间,梁以蔚突然对闻人流苏改观了,她也不再是那个只会处处针对自己,不可一世的闻人流苏了,她变了,变得……变得懂得了珍惜? “也许,师兄有你,何其幸运!” “小印过奖了,过去是流苏不好,流苏不该……” “既是过去了,又何必提到现在?” 她们相视而笑,彼此之间心照而不宣。从前的种种犹如过眼云烟一样,变得轻不足道。 “我要开始了。”美人阜大声地说。 “开始吧!” “开始吧!” 异口同声,她们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种默契,一种只属于她们俩人之间的,只种她们自己才明白的默契。 劫云闪着火芯子慢慢游来,虽然不知美人阜在司空梓身上做了些什么。但是,由此可见那劫云是相当敏感的。它围着司空梓转了半天,藏在云团里的火芯子,嗤嗤作响。泪影见状,直往雾役怀里躲里,雾役也是吃过那劫云的亏的,抱着泪影隐去身上的气息。静立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美人阜含笑,看着梁以蔚。见她一脸的紧张,走过去握住她的柔荑。梁以蔚心暖,回握住她。再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拉住闻人流苏。后者感激地笑了笑。 “轰!” 那劫云终于开始了。天已在不知不觉中阴沉了下来,随着闪电劈开,雷声阵阵而来。每一阵雷电劈下来,周围的泥土,立即冒出黑烟。梁以蔚感觉手腕一阵疼痛,原来闻人流苏过于紧张,而把她捏得死紧。 梁以蔚没有抽开手,任由她捏着。因为她自己也是不知不觉中把美人阜死抓着。那些妖境的小妖们各个伸长着脖子,向这边瞅着,没有围过来的原因是,他们几个人中除了闻人流苏,谁都见过了。每回来此,必是为了地劫云而来,只是又偏偏被劈后不死,也不成仙。 小妖们从费解看到无语,渐渐对劫云生了敬意。原来它那般心慈,即使成不了仙,也不会劈死人了。只是这一次,为何它要去劈一个晕厥中的人啊。 谁也不知劫云会想些什么,就连它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这个动也不动一下的生物,居然这么合作,躺在那里任由它劈。想来这是它有生以来最为心慰的一次了。 而,梁以蔚可就不这样想了,当她看到师兄被劈得一头碳黑时,突然就撒开了手,冲了过去。 “停下,不要劈了,停下!”梁以蔚大叫,也顾得会不会被劈到,扶起司空梓,抬袖把他脸擦了擦。 闻人流苏立即也跑了过去,与梁以蔚一起扶住他。美人阜叹了口气,他就知道,她一定是不忍了。那劫云还盘在他们头顶上,似乎方才也劈够了,反而是生了同情心似乎,盘在半空,久不离去。 “他怎么样了?”雾役扯着嗓子,远远喊道。 …… “师兄,师兄,你醒醒,我是小印啊。大家都在呢,你醒醒啊!”梁以蔚拍了拍司空梓的脸,使得司空梓黑漆漆的脸上,出现了五个指印。 闻人流苏见状微愣了一下,一时之间居然忘记伤悲,忍不住勾起唇角。“小印,我看还是先带梓公子去梳洗下吧。” 梁以蔚这才发现,他亲亲师兄现在的样子叫人不敢恭维。好在,他似乎并没有受到伤害,他呼吸仍在,就是不见转醒。“好吧!” 雾役再次受了苦力活,背着司空梓回了蝶妖的木屋。左丘夫人见他们回来,笑脸相迎,她高兴地问:“怎么样了?” 众人均是摇摇头。 梁以蔚拉着美人阜没有跟进去,她说:“师兄依旧没有醒来,而我却把他变成现在这般模样了,万一……万一……” “无碍的小蔚儿,我把自己千年的修行都给了他了,他不会有事的。”美人阜轻轻地说。 “什么?你……”梁以蔚瞪大眼,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嗯!” “那你岂不是……” “无妨,我本身就欠他的。”美人阜拉过梁以蔚,将她抱在怀里,“只是小蔚儿你要对我负责啊。” 梁以蔚一愣,她从来就不想过要抛弃他啊。只是一想到他居然为了师兄……她忍不住红了眼,反手环住他。 “傻瓜!本公子可是伏羲之后,没了那点修行算不了什么的。” 梁以蔚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从他的调侃的声音里,安了心。她在他怀里点点头,“我会对你任责任的。” 美人阜忍不住拉开她,在她唇边偷了一口香。几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这种被重视的感觉真好。他情愿抛开一切,只为换来佳人一笑。只是生为伏羲之后,那种与生俱来的力量,似乎不是他想抛就真的能够全部抛得掉的。正如他说的,那千年的修行对他来讲,真的不算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