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取洛阳!
“崤函帝宅,河洛王国”,洛阳在历史上相当长的时期内,曾经是华夏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亦是道路四通八达的交通枢纽。洛阳为中心,驰道驿路,其直如矢,无远不达;隋大业元年,隋炀帝在洛阳建东都,下令开凿大运河,至此形成了以洛阳为中心,向东北、东南辐射总长达2000多公里的南北水运网。 洛阳,立河洛之间,居天下之中,既禀中原大地敦厚磅礴之气,也具南国水乡妩媚风流之质。 红日初升,孔晟数万大军兵临城下,他跨在追风上手持方天画戟昂首仰望眼前这座巍峨壮观的千年古城,那高深的城墙,幽深曲折的护城河,那城中鳞次栉比隐现飞檐和雕梁画柱宫阙峥嵘的宫殿群落,无一不让他心驰神往,感慨万千。 身后大军结阵肃立,鸦雀无声,只有林立的战旗随风猎猎招展。 孔晟放眼眺望,心神摇荡。 他从去年秋天从江南北上河南赴任,至今已有整整一年。而他从一个不入流的小小县令,也成长为权势显赫的一方藩镇,掌握数万兵马。而这一年来,他南征北战,立下战功无数。而这一次,更是率军直捣叛军老巢,历经汴州大捷、温县大捷、荥阳大捷、沁阳大捷,累积歼灭叛军七八万人,攻克州府郡城多座,以一人之力,撬动了天下战局。 这在孔晟看来都算不上什么,但如今率军收复东都洛阳,却绝对是足以写进史册的重大历史事件。由此,孔晟的名字,注定会与这一段历史紧密相连,荣耀等身。 严庄跨在马上。凝望着眼前这个儒雅英俊的少年郎,心头却是掠过丝丝的畏惧。 从沁阳来洛阳的路上,夏邑军与叛军一部相遇。孔晟亲自披甲上阵。身先士卒,挥舞方天画戟如入无人之境。斩杀叛军百余人,看得严庄心惊胆战畏惧丛生。 严庄终于认识到,对于孔晟的各种传说其实没有夸大其词,现实中的孔晟比传说中的可神勇更可怕,而手段也果决狠辣,这是让严庄最畏惧的地方。 严庄打马上前,在一旁媚笑轻轻道:“大人,城门洞开。吉时已到,可否进城了?” 孔晟扫了严庄一眼,纵声大笑道:“好,进城!全军都有,随本官进洛阳!” 孔晟一马当先,率他的亲卫军驰向洛阳城高大宽阔的城门。严庄也率他的军队从一侧紧随,南勇手里的军旗高高舞动,雷鸣般的马蹄声轰鸣而起,数万军马肃然无声次序井然地开进洛阳城。 洛阳城之大超乎了孔晟想象。这数万兵马进驻,根本丝毫不见拥挤。严庄殷切派人充当夏邑军的向导,忙前忙后帮着军队安置在原先属于东都御林军的军营驻地,又亲自引领孔晟进入洛阳中-央的内城。也就是鳞次栉比的宫殿群落。 当年的则天皇帝的神都皇宫所在。 上阳宫。 上阳宫,南临洛水,北连禁苑,地处洛阳皇城西南、禁苑之东。上阳宫是唐高宗李治在位时修建的,上元年间,唐高宗在此处理朝政。705年,武则天被唐中宗逼迫退位,之后就一直居住在上阳宫。唐玄宗时,经常在上阳宫处理朝政和举行宴会。 观风殿前。孔晟翻身下马,凝望着眼前这座美轮美奂的高大宫殿。精美无双的宫殿建筑呈规则排列,只是殿前的广场上杂草丛生。石柱塌下,殿门破旧,又意味着这座宫殿其实被荒废多时了。 孔晟知道这是武则天曾经住过多年的宫殿,如今荒废至斯,让他多少有些感慨。 孔晟挥挥手,李彪李虎率领的数千骑兵翻身下马,动作整齐划一,数千人的行动竟然没有带出杂乱的声响,这让一旁的严庄看得心头凛然。 孔晟将追风交给乌显,然后信步行去。他一直沿着青石铺就的广场回廊走向不远处的一座凉亭。他步入这座无名的凉亭,游目四顾,又俯身捡起一枚干枯的粉红花瓣,放在手掌心仔细端详着,轻轻吟道:上阳花木不曾秋,洛水穿宫处处流。画阁红楼宫女笑,玉萧金管路人愁。幔城入涧橙花发,玉辇登山桂叶稠。 严庄在一旁拍手称赞道:“好诗!严某听闻大人文武双全,有江南第一才子美誉,所作诗歌传诵天下,今日亲眼目睹,果然是名不虚传。” 孔晟似笑非笑地扭头望着严庄,淡淡道:“严庄,你听说过孔某的诗?” 严庄满脸堆笑恭谨道:“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大人的长恨歌,天下传唱,洛阳城中妇孺儿童都能信口背诵,严某自然拜读多时了。” 孔晟哈哈大笑:“严庄,你只知长恨歌,却不知孔某当日在江南,还做了一首满江红抒发志向——”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放眼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长安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rou,笑谈渴饮安贼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孔晟缓缓吟来,声音慢慢变得高亢起来:“当日孔某立志匡扶国难,立誓有朝一日将诛灭叛贼,还我朗朗乾坤。今日孔某终有一日率军征战河南,在谈笑间光复洛阳,回想起来,真是如同梦境一般。” “诸位,我等今日光复洛阳,收复河南大部,叛军闻风丧胆,安庆绪狗贼逃窜邺城。他日,孔某将率诸位继续挥师西进,收复帝都长安,迎皇帝陛下归朝,尔等可有这个勇气和胆魄?” 千余军卒挥舞陌刀齐声爆喝:“光复长安,迎接陛下还朝!与叛军决一死战!” 军卒兴奋的呼喊声震动云霄和整个上阳宫。 严庄在一旁诚惶诚恐地拜伏了下去。孔晟微微投射出杀机的眸光从他的身上一扫而过,却是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