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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饕餮

    【东之火源弗里艾尔帝国死神之谷外围荒野】

    格兰仕醒来的时候,天刚刚亮。

    他缓缓地睁开了自己的双眼,东方的第一缕曙光照在他的修长的睫毛上,在他的眼中闪烁出仿佛钻石粉末般的五彩光芒。或许是自己“沉睡”得太久了,格兰仕还没来得及把自己冬日湖泊般纯净的双眸完全展现在天地间,就因为过度的虚弱,重新闭了起来。炽热的阳光倾泻在他英俊而又充满野性魅力的面颊上,在他的眼中映出了一整片跳跃的鲜红。生命的气息就这样肆意地在他的身上流转浸润,显现出盎然的生气。

    格兰仕努了努力,将自己的眼睛睁开。

    一片诡异的灰红色天空首先映入了他的眼帘。

    这应该是格兰仕见过的最单调的天空了!

    在亚斯蓝,无论是哪个时节的早晨,天空都是一尘不变的蓝色,一种比海洋还要温和舒适的蓝色。时时刻刻,洁白的如同最纯净的北国之雪一样的云朵,像女神的丝带在天空中飘荡。它们是如此的亲近,似乎只要轻轻地抬起手,就可以将它们采下缝在自己的战甲上做成最美的装饰。以前,在亚斯蓝,无论自己遇到什么样的烦恼,只要自己躺下,与这种纯粹的蓝对视,自己就会感到无比的欢愉。

    而这里,天空却只有单调的灰暗红色。,这种诡异的灰红让他感觉到一种死亡般的压迫感。

    格兰仕试了试让自己坐起来,但最后却是徒劳。

    仿佛是在漫无边际的大海里被浸泡了许久,原本健壮的双手此刻变得软弱无力,就连支撑自己坐起的力气都没有了。头部晕晕的,感觉是被什么人狠狠得用棒子打了一棍,大脑里面一片空白,就像是冬日里刚下完雪的野外,干净得都让人不忍心打扰。耳中充斥着类似蜂鸣的奇怪噪音,仿佛无数把利刃在自己的头皮上摩擦。整个头都像要炸开一样的疼。身体下面似乎是垫着什么毛皮这一类的东西,躺在上面,感觉特别的酥软。从手指处传来的触感极其的温柔。似乎是正抹在躺在厚厚的积雪上面,但同时却又十分的温暖。毛皮上传来阵阵清新的香气,人闻了后会有一种在云端漫步的奇妙错觉。这种香味不应该是来自皮毛的本身,似乎是有人刻意洒在上面的香料。感觉像是来自一种鲜花的花粉。但具体是哪种花的花粉,格兰仕有点记不清楚,记忆中好像听过一个对自己十分重要的人说过在他以前的家乡里,会有一种叫做【雪羽冰玫】的鲜花,当地人会小心翼翼地收集它们的花粉然后用极其复杂的工艺做成一种高贵的香料,喷洒在一些珍贵的皮草上,使皮毛特别的柔软,而且还带有一种来自云端的奇妙香气。

    但是,他到底是谁?感觉他很熟悉,但却又怎么也想不起他的名字。但是可以肯定这个人对自己一定十分的重要!

    格兰仕猛地坐了起来,与他之前曼妙的感觉不同,他又看到了之前那份诡异的灰红色天空。如此的单调与落寞,简直可以让人发疯。格兰仕低下头仔细看了一下,自己此刻身下的东西。原来他真的是躺在一块被切割的十分整齐的长方形的皮毛上。格兰仕用手抚摸了一下自己身下的这块皮草,柔软的触感灵活地在指间跳跃。宜人的香气扑鼻而来,香气比原先略显浓郁,不过相比原先的清雅,却反而增添了一份在花海漫步的舒畅。皮毛的边缘上是白银制成的挡板,而格兰仕此刻正坐在这些挡板组成的盒子内。白银制成的挡板朝向格兰仕的一面制作的相当光滑,仿佛镜子一样。格兰仕甚至从这些白银板上清晰地看见了自己的和原来一样英俊不羁的面容,只是眼神里似乎多了一份不该有的茫然。

    尽管还是感觉到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但总不能一只躺在里面吧?格兰仕把两只手一起放在挡板上,猛地一用力,本打算飞身一跃,站在外面的地上。结果,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竟然没有站稳直接摔倒在地上。

    “什么?”格兰仕从地上爬了起来,俊美的面容上写满了憔悴与失望。要知道这要是在以前,别说是这样一件连个普通人都可以做到的小事,就算要是将自己四周的一切全部摧毁掉,对自己来说也只不过像自己眨眨眼睛一样简单,毕竟自己是凌驾于万物之上的一度王爵——整个亚斯蓝帝国的魂术巅峰的三大继承人之一的【地之使徒】。而现在自己……想到这里,格兰仕默默地调转了一下自己全身的魂力,随后密集而又复杂的黄金魂路立刻在格兰仕的身体上显现。金色的光芒比阳光还要耀眼。

    看来自己只是身体太疲倦了,灵魂回路没有任何的问题。

    格兰仕长舒一口气,心里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了。他不经意地回头扫了一眼自己刚才坐在里面的白银盒子,顿时惊起了一身的冷汗。

    这哪里是什么盒子啊?这明明就是一口白银铸造的精致棺材。

    格兰仕吃惊地看着自己刚刚还躺在里面的棺材,整个人似乎被一张巨大而又杂乱的巨型蛛网包裹着。无数纷乱的丝线交错,根本分不清哪里是整个事件的源头。

    自己怎么会躺在棺材里了?难道自己已经死了?

    格兰仕低头仔细观察着这口棺材,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些线索。

    与棺材里光滑如镜的内层相比,棺材的外边却雕镂着密密麻麻千奇百怪的发亮纹路。这些纹路极其得精致,简直称得上是巧夺天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格兰仕总觉得这些纹路里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诡异感觉。似乎它们不仅仅是作为简单花哨的装饰而已,可能还有着一些自己没有探明的作用。整体来说,这些雕镂的纹路,即使是放在亚斯蓝王室雕镂里,也称得上有一份独有的高贵。不!不应该这样说,细细想来,格兰仕好像还从未在亚斯蓝见过这种风格的雕镂纹路。特别是在棺材的一个边角,格兰仕竟然还发现了一团火焰形状的雕镂花纹。这在亚斯蓝的装饰中是绝对不可能的。在奥汀大陆上,分散着风、水、火、地四个属性的国家。而亚斯蓝正好是水属性的国家,对于以水为属性的魂术师来说,火焰有着对他们来说有着一份天生的厌恶。所以无论是皇室贵族极尽精致奢华的甲胄战袍还是民间最普通不过的茶杯碗具,它们的装饰花纹都绝不可能出现火焰的影子。

    想到这里,格兰仕眉宇间泛起一份淡淡的愁云。

    的确,火焰这种形状的雕纹在亚斯蓝很少见,但是在水源亚斯蓝的一个邻国内,这种雕纹却是随处可见。这个国家就是火源弗里艾尔帝国——整个奥汀大陆最危险好战的国家。

    难道这个雕镂着精致纹路的白银棺材和火源弗里艾尔有关?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可真得在不知不觉中惹上了大麻烦了。火源人全部都是嗜血的地狱魔鬼。

    “你终于醒了!”一声充满磁性的男声不知道是从何处传来。听声音,应该很年轻,但语气中充满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和蔼感觉。似乎是对格兰仕没有的敌意。

    “是谁?谁在那里?”格兰仕立刻回头,四处张望,空旷的灰红色天地竟然没有一个人的影子。难道是自己听错了不成?

    “我在你的后面。”温柔的身音再次响起,这一回格兰仕清晰地看见了一个天神一样的男子站在自己的身后。

    他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低着头的少年,全身都穿着白色的高档丝绸做成的华丽衣袍。这种白色不同于白雪的颜色,有点像是太阳圣洁的光芒,刺眼,让自己无法直视。这个少年不仅全身上下都被白色包裹,就连双手也戴着一副洁净的白色丝质手套,但就是这样,也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这位少年的双手有多么的精致和纤细,如果可以拿下手套的话,肯定可以让那些养在宫殿里的贵族少女们羡慕。除此之外,在他的左手的食指上还有一枚红宝石的戒指,直接就戴在了白色丝质手套上。这枚戒指上的宝石是多么的耀眼,醒目的红色如同魂术师guntang的热血,鲜艳的没有一丝的杂质。或许是这身白色的衣袍衬托的缘故。尽管格兰仕并没有离他很近,但这枚宝石就如同被放在了格兰仕的面前一样,看的特别的清晰。

    “我的名字叫熵烬……佐之格熵烬。”熵烬抬起原先低着的头,碧蓝色双眸对视着格兰仕,显现出一种摄人心魂的美。格兰仕仔细地看了他一眼原先被他飘逸的长发遮着的面颊。一张精致而又帅气的面容映入了他的眼帘。与原先他见过的美男子不同,他的帅气中更多了一份温柔,仿佛夜空中的明月,美丽而又亲切。同时他的那种特有的眼神也为他的英俊增添以一份无可比拟的魅力。与其他魂力级别极高的魂术师那种充满傲气的充满冷漠的眼神不同,用他的眼中有着一种淡淡的忧伤,就像从他身上传过来的高贵香气,仿佛是春雨过后紫罗兰花香,清新而又淡雅。

    不过格兰仕可没有时间来认识这位美男子。

    “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在这里?你又是谁?”格兰仕全身的黄金魂路立刻显露出来,如同在他身体突然爆发的火山,雄厚的魂力快速流动着。尽管面前这个人看起来没有丝毫的敌意,格兰仕仍然不敢有片刻的松懈。

    熵烬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了一个不是很明显但却非常迷人的笑容:“这里是奥汀大陆最强帝国——火源弗里艾尔帝国,至于你为什么要在这里,我也很好奇。而至于我是谁?”熵烬刻意地停顿一下,“我是火源的二度杀戮王爵。”

    格兰仕的心瞬间掉进了万丈冰窟,彻骨的寒意有点让他站不稳。

    无论是是谁,听到这样的话,都很难保持自己的冷静。

    火源弗里艾尔,一个恶魔遍地,充满着厮杀与死亡的恐怖帝国。当年即使是像自己王爵那样魂力登峰造极的水源魂术师,在经过火源的边境时也有着一份挥之不去的担忧。传说中最善于对战的国家,最恐怖阴森的帝国,最不可想象的炼狱。而现在这个国家最强的一个魂术师,一个王爵竟然站在自己的面前,更何况还是以杀戮为使命的二度上位王爵。

    格兰仕脸色变得很难看,如同极北之地的天然冻土。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不可能有实力战胜面前这个人。即使是暗化,也不会起到任何作用,对待火爵,暗化永远只会加快死亡的步伐。因为,火爵是整个大陆上最善于暗化的恐怖存在。

    细密的汗水打湿了格兰仕后背上的衣服,而熵烬脸上依然保持着淡淡的微笑。

    “我不想侵犯你们国家,现在请无论如何让我离开,我还有很重要的人要去救。”

    熵烬扫了一眼格兰仕,眼神中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安静与温柔,没有一丝的杀气。似乎他根本就没有准备要和格兰仕动手,“你是要去救很重要的人吗?”熵烬的笑容淡淡地逝去,如同在寒风中慢慢凋零的紫罗兰花,“我觉得已经没有必要了,你所谓的很重要的人早在几年就前死掉了。你已经在噩梦中睡了整整四年。”

    “什么?”格兰仕有点不太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但是guntang的泪水已经在他充满野性是英俊面颊上流淌,两只手因为过分地用力,指甲已经嵌入了rou里,鲜血慢慢地染红了他紧紧握着的拳头。尽管知道熵烬所说的极有可能是事实,但自己还是不愿意相信。

    “你在骗我!无论如何,我都要离开!”格兰仕的原本英俊的双眼因为极大的悲伤变得有些发红,加上此刻他全身上下爆炸般激发出的强大魂力,使他看起来仿佛是一个来自天界的的战神。紧接着,一道白色的光芒在格兰仕身后显现,它是如此的耀眼,如同正午的日光一般让人无法直视。随后,两把狭长而又锋利的刺刃,就已经握在了他健壮的手中。

    熵烬恢复了他淡淡的笑容,安静地看着格兰仕拿出专属于最强魂术师——王爵和使徒的武器【魂器】,丝毫没有阻止的举动。实际上,只要他愿意,格兰仕根本就不会有任何的机会活着放出自己的【魂器】。

    “好吧,就让我见识一下水源最强魂术师——一度王爵的【地狱之使徒】的实力吧!”熵烬向着格兰仕抬起自己戴着红宝石戒指的左手,这个动作他做得特别优雅,有点像是从小娇生惯养的贵族小姐在自己花园里抬手挑逗蹁跹的斑斓蝴蝶。同时一种像是低吟的声音从熵烬嘴里流出。尽管声音很轻柔但却十分的清晰,像是贵族小姐在小声地歌唱。但随后熵烬左手戒指上的红宝石发出了鲜艳的血光,将他全身白色的丝质衣袍都镀上了一层梦幻的色彩。整个人就好像被恐怖的红色邪灵包裹,而这枚红宝石就是邪灵的恐怖瞳孔。

    看到这种景象,格兰仕的脸颊开始了细微的抽搐。并不是因为被熵烬此时与原先俊美形象完全不同的诡异感染,而是……格兰仕清晰地感觉到了,伴随着熵烬的低吟,四周原先就十分充盈的黄金魂雾竟然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简直就是就是在瞬间集聚成精纯的液态,仿佛是翻滚的黄金水一下子就将自己全身上下密不透风地包裹起来。而对面的熵烬身上却一点没有液态黄金魂雾的影子。

    这就是火源二度王爵的实力吗?

    想到这里,格兰仕瞬间就向一旁的熵烬冲了过去,两把刺刃上下舞动,似乎没有一点的重力。

    看着突然向自己提刀砍来的格兰仕,熵烬脸上的笑容没有一丝的减弱,反而笑得比原先更加的明显,似乎是看见了一件特别有意思的趣事。

    的确或许在别人眼里,此时格兰仕雷霆万钧的攻势似乎无懈可击,可是在熵烬的眼里,格兰仕的动作已经被无限制地慢放,如同是一个行动不便的老人在蹒跚步行。每一个瞬间,都充满着致命的漏洞,只要他熵烬愿意,随手就可以送格兰仕下万劫不复的地狱。不过,他根本就没有必要这样麻烦,只要他熵烬像动动手指一样轻松地发动一下自己的天赋,十个格兰仕也早被他给瞬杀了。不过,他并不想这样,他甚至都不想攻击格兰仕。

    格兰仕的身体高速地移动着,速度已经快到常人无法看清他的身形,简直快要接近人类的极限。此刻就算是在魂术师的眼里,甚至都可以出现模糊的残影,两把狭长而又锋利的刺刃如同白色的闪电,伴随着格兰仕的舞动向熵烬疯狂地砍去,可是每一次的进攻全部都砍空了。熵烬就像是在花园散步一样,巧妙地躲闪着。他甚至根本就没有准备进攻格兰仕,每一次他甚至都刻意地让格兰仕的刺刃从自己身体极近的距离擦过。甚至有一次格兰仕的刺刃几乎就是贴熵烬的鼻尖擦过。这样的躲闪方式,对于任何一个有理智的人来说,都是不可理喻的。就算格兰仕的魂力不够登峰造极,但是那么近距离的rou搏,哪怕只有片刻的懈怠,让格兰仕得到机会,即使是天神也无法全身而退。熵烬这样的躲避方式简直就是在无视自己的生命的尊贵,似乎死亡对他来说是比任何荣誉还要最珍贵的至高存在。

    不过相比熵烬,格兰仕的处境更加恶劣。

    时隔多年,同样的阴森的感觉再次降临在格兰仕身上,似乎死神总是眷恋着他,无时无刻不在考虑如何将格兰仕拉回自己的身边。一样的压迫感,一样面对死亡却无能为力的痛苦,一样的不甘。与上次对战那个幽灵一般的女人不同,这次对战熵烬,格兰仕心中的震撼更加强烈。那个女人的确可以凭借自己超强的魂力感知提前知道自己的攻击方式和攻击力度,从而事先避让。而这个火源的二度王爵,却完完全全不是这样。他根本就不是提前避让的,他就是站着不动直到格兰仕的刺刃已经贴到他的身体的瞬间才不多分毫的避让。这种对于物理攻击近身对战技巧的熟练程度和避让时分毫不差的精准程度,简直就不是人类可以做到的。更何况这种躲避的速度,即使是自己见过的水源上位王爵中也除非是拥有超越极限的时空控制这种天赋的人才能做到。真不知道如果熵烬认真地出手的话,他究竟会拥有多么可怕的破坏力。但可以肯定,绝对是自己无法匹敌的。

    很快,格兰仕就因为自己近乎狂化的进攻而魂力不可遏制地消耗,双手也开始抽搐。无法抗拒的力竭感如同无数细小到无法看见的爬虫在自己的全身爬滚吞噬,似乎就连握着双手中的这对仿佛没有重量的刺刃也感到无比的吃力。其实,格兰仕知道,要不是原先熵烬用不知道是什么的诡异魂术将四周的黄金魂雾凝聚到精纯液态环绕在自己的身边,自己早就会因为魂力的枯竭,而倒下。而现在,即使是在这样充盈的黄金魂雾氛围里,自己攫取黄金魂雾的速度却远远无法满足自己的魂力极尽癫狂的消耗。仿佛心脏处被人洞穿,魂力像喷射的血液一样不可遏制的流逝着。

    而此时熵烬却依然保持他淡淡的笑容,刚才即使是躲闪格兰仕高速的攻击,对他来说,也不过就像陪同一位皇族娇生惯养的柔弱公主在金碧辉煌的宫殿大厅跳上一曲优雅而又高贵的舞蹈。熵烬走进已经单膝跪地的格兰仕,嘴唇如同春天鲜花的盛开般舞动“你是不是很不甘心就这样倒下?”

    格兰仕直视着熵烬那双仿佛冬日里还没有被冰封的湖泊般纯净眼睛,感到一份久别的安宁感。即使是面对自己刚才完全是出于本能想要置对方于死地的疯狂的杀意,熵烬的眼中依然没有一丝的怒火。反而还有一份淡淡的忧伤,如同月光下的雾影,反而是他更增添了一份特有的魅力。

    熵烬向着格兰仕挥动一下自己带着红宝石戒指的左手,同时一种比原先更加温柔的低吟从他的嘴中流出,如同汩汩的清泉流入格兰仕的心中,一种从未有过的安详覆盖着格兰仕的身体与灵魂,如果不是现在情况特殊,格兰仕真想立刻趴在地上,美美得睡上一觉。很快,格兰仕心里的恐惧就被种安详冲刷消逝的无影无踪。

    “魂力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吧?”温柔的声音响起,熵烬向格兰仕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格兰仕看着熵烬,突然意识到刚才自己那份不同寻常的安详感觉到底来自哪里。简直无法相信,就在自己刚刚失神的短暂到简直可以忽略不计的片刻,自己的魂力竟然完全恢复了。不!不仅仅是简单的恢复,自己此时的魂力简直就是饱满到快要超越自己的魂力上限了。可是这不可能,没有人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攫取够能够到达自己魂力上限的黄金魂雾,因为随着魂术师体内的魂力不断接近魂力上限,攫取黄金魂雾的速度将不断下降直至到达停滞,而且就算自己刚才魂力极度匮乏,自己的身体也绝对无法承受那么快速的攫取速度,毕竟就算是非常高位的王爵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想要攫取进那么多的黄金魂雾也会使自己的灵魂回路崩溃的。

    格兰仕重新审视着像天神一样高高在上的熵烬,突然意识到,当初自己王爵对火源人的那份顾忌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实在是太不可思议,这样的力量等级和运魂方式,即使是在自己最荒诞不羁的梦境中都不曾出现过。或许熵烬是格兰仕见过的人中唯一一个拥有和自己王爵——水源亚斯蓝帝国最强一度王爵平起平坐实力的人。不!准确的说,在天赋方面,自己王爵拥有的天赋【四象极限】对战火爵时基本上就可以忽略不计,而熵烬到底拥有什么样的天赋却还是一个未知数。熵烬在天赋上更占优势,不过……

    “格兰仕。”熵烬再一次叫着格兰仕的名字,只不过这一次语气似乎变得有些凝重,“发动你的天赋【四象极限】,让我看一下实力如何。”

    格兰仕瞳孔瞬间放大,英俊不羁的面庞上写满了惊愕。一个火源王爵竟然如此清楚自己的天赋。这……绝对不可能!就算是在亚斯蓝,除了他们一度王爵使徒,也就只有所有魂术师心中共同的神——白银祭司才知道他和他的王爵的天赋。而火源弗里艾尔这几百年里差不多就是和其他所有国家断绝来往,简直就是到了封锁整个国家的程度。可是,火源的二度王爵竟然当着自己的面,轻易地说出了自己的天赋。这,实在是太可怕了!难道火源人这几百年的自闭只是为了营造一个假象,一切为了一个不可告人足够摧毁整个世界的庞大阴谋。

    格兰仕已经感觉到一张巨大的蛛网正在向自己缓慢展开,很快就会将自己和自己所熟知的世界吞噬包裹。

    【东之弗里艾尔帝国白银神殿】

    火贺伊洛独自一个人静静地走在漫长的走廊中。

    今天他的步伐相比以前,显得异常的沉重。这并不是因为他此刻正走在东之火源弗里艾尔帝国境内的令成千上万魂术师魂牵梦绕的同时也感到无比敬畏的帝国魂术心脏——【白银神殿】之中。或许这个地方即使是对于一些王爵来说,也同样是一个充满着神秘与恐惧的地方,但是对于火贺伊洛……这里却太平淡无奇了!

    这里他实在是他熟悉了!

    作为火源的现任六度王爵,他,火贺伊洛或许并不是整个火源魂术最强的王爵,但他绝对是最得白银祭司信任,重视甚至称得上溺爱的王爵。从火贺伊洛五岁的时候起,他,就可以在整个【白银神殿】中除了最底层以外所有的地方自由地行动。而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六度使徒。当时即使是自己的王爵,都没有资格在【白银神殿】任何一层自由走动。谁也不知道,为什么白银祭司要赋予火贺伊洛这样的权利,毕竟在整个弗里艾尔帝国有迹可查的历史上,即使是历代一度王爵在没有接到【白银使者】命令的情况下,擅自进入【白银神殿】也是不可想象的重罪。

    而在火贺伊洛成为六度王爵以后,白银祭司对火贺伊洛的这种诡异的关怀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将火源的最重要的情报机构【烽语】交给火贺伊洛执掌。没有知道白银祭司这样做是为什么,也没有敢向白银祭司问为什么?

    这种恩赐的对于一个下位王爵来说,是无可比拟的荣耀。

    不过,火贺伊洛除外。

    在其他魂术师眼中气势恢宏仿佛神迹一般的【白银神殿】,在火贺伊洛眼中早已经褪去了那份神秘的光辉。

    即使是闭着眼睛,火贺伊洛也能像花园漫步般轻易而又优雅地从自己平时所居住的【火耀中庭】走到最底层的入口。沿途无论是白银祭司设下多么恐怖强大的防御结界,还是多么诡异惊奇的玄幻迷阵,在火贺伊洛眼中,都不过是仿佛五彩泡沫一样的花哨装饰,也仅仅能为整座宫殿增添一份那些皇室富丽堂皇的建筑所不能拥有的来自云层之上的高度。

    而就连这份高度,也在火贺伊洛成为六度王爵之后,在他拥有的光芒下像初冬湖面上那层薄薄的冰,融化,蒸发,消失,没有留下任何的踪迹,就如同根本就没有曾今存在过。

    但是,这一回,情况不一样。这里是【白银神殿】的最底层,是一个凝聚着火贺伊洛内心最大的恐惧的存在于记忆中的炼狱,即使自己心中的天神站在自己的面前,自己的曾今的那份恐惧也可以将自己的灵魂包裹,浸染,吞噬。

    五年前,也就是在这个地方,火贺伊洛亲眼目睹了自己最信任也是最爱的人无力地死在自己的怀里。也就是在那个瞬间,火贺伊洛知道了什么叫做比死亡还要可怕的恐惧与悲伤。

    火贺伊洛慢慢地走在【白银神殿】最底层这条漫长到甚至看不见出口的走廊中。熟悉的沉重感觉,如同极北之地的森然寒气,使自己每一次呼吸都感到前所未有的艰辛。每走一步,被尘封的记忆便像隐藏在幽暗而又冰冷的海底深处,那一簇簇黑色的鬼发海草,密密麻麻地顺着自己的双腿一直往上,缠绕,撕扯,吮吸着自己灵魂深处每一道细小伤口处流出的恐惧。

    如果不是不敢违抗白银祭司的命令,火贺伊洛真想停下脚步,发动自己的天赋,赶快离开这个比最凄惨的噩梦还要阴森的境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