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人道，剑道

    是夜，海玉小居后院一侧，临近镜水湖。

    “师叔，弟子有一事不明？”公孙不凡站在潘安侧后，问道。

    “是想不明白我为何要你跟在萧十郎身边，是吧。”潘安抱着手，随口说道。

    “是的。”

    “我且问你，何为剑道？”潘安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何为剑道，蜀山弟子入门训谕中，已有明示。道者，乃天地大道，而所谓剑道，即是剑之道。剑道者，以剑问道，以剑入道，以剑悟道。剑者有形，有魂，有魄。修剑之人，练形，进而化魂，最后融魄于心，始叩问剑道。蜀山弟子，主修剑道，旨在由剑入道，斩妖除魔维护天地正义之道。”公孙不凡一字一句的说道。蜀山弟子入门训谕，他早已铭记于心，倒背如流。

    “嗯，蜀山弟子入门训谕你倒是记得滚瓜烂熟。我再问你，该如何由剑入道？”

    公孙不凡沉默，他从不曾想过这个问题。如何以剑入道，他的心中一片空白，现在一思索，顿时觉得失落茫然。一直以来他都在以身养剑，以为这便是在修炼剑道。

    何为以身养剑！

    何为以剑入道！

    何为剑道！

    公孙不凡的心失落茫然，渐渐凌乱起来。

    “先喝一口酒，这是萧兄弟今日特意弄出来的，总算是有点味道了。”潘安察觉到公孙不凡心境的微妙变化，把一个酒壶扔了过去。

    萧十郎下午回到海玉小居，便搭建了一个简陋的蒸馏装置。要把度数低的白酒度数提高，只需将白酒加热蒸馏，把酒精汽化收集起来便可。

    弄了一个下午，勉强蒸馏出几壶度数稍高的烧酒，也算聊胜于无，暂且给潘安解馋。

    几口烈酒下肚，公孙不凡感觉到了一股灼烧感觉自腹部升起，浑身暖洋洋的。也许是酒精作用，他的心境很快恢复了平静。

    “你这小子，别喝完了，给我留点。”潘安见公孙不凡举起酒壶，还要再喝，连忙说道。

    “弟子谢过师叔！”

    “别拘束了，还是坐着说罢。你站着，我还得抬起头和你说，太麻烦了。”潘安一指身边的一块平滑石头，说道。

    公孙不凡迟疑一下，最后还是恭敬的坐了下去。

    “何为以剑入道！每个人的道各有不同，即使是同一个人，他所追求的道，也在不断的变化当中。剑乃外物，心为本体。想要以剑入道，须先有剑心，而后磨练剑魂剑魄，以此渐进，方能入道。以身养剑，此类修炼法门，前期确实进步神速，可越到后面，越是艰难险阻。心境一旦动摇，便易走火入魔。即使修炼到剑魄一步，若心志不坚，极有可能被剑魄夺舍，沦为魔物。”潘安说道。

    “弟子明白。”

    “蜀山从不参与王朝俗世事物，为何却要弟子外出历练。红尘俗世纷纷扰扰，江湖刀光剑影腥风血雨，蜀山弟子下山总会面对这些。经历的越多红尘俗世，心境便越是通透澄清，蜀山不是遁入空门的佛门之地，欲要出世，须先入世。”

    “欲要出世，须先入世！”公孙不凡喃喃说道，可他想来好一会，只是迷迷糊糊觉得有理，可却抓不住其中的关键之处。

    “别想了。要是能想明白，我也不会让你跟着萧十郎了。”潘安边喝酒边说道，“人道渺渺，仙道莽莽。你要修剑道，便要先从人道开始修炼。”

    此后几天，公孙不凡每天早上准时守在萧十郎房门之前。萧十郎去哪里，他便去哪里，像是完全接受了侍卫的工作。

    “啊，那个我说，公孙兄弟，我教你公孙大哥了。即使当侍卫，也要有点侍卫的觉悟行不。”萧十郎有点烦，转过身苦恼的说道，“麻烦给我留一点私人的空间，上厕所时候，不要守在外面。你这样子，我会很尴尬的。”

    萧十郎无法忍受在自己方便解手之时，旁边还有个人站着，全神贯注的留意着自己的任何动静。

    一举一动完全暴露在他人眼皮底下，这让人情何以堪啊。

    “你只当我不存在便是。”公孙不凡毫无感情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