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内高手(上)(补抽)
了一见岳飞父子俩进了风波亭,乘着就座的时机,传音道:“岳大帅,不要惊疑,我是了一。我现在就在亭外。” 岳飞闻言,面色丝毫不改,坦然入席,知道了一还有话说。 果然了一续道:“大帅,你们父子尚能跑动否?若能轻轻点一下头,没有就摇头。” 岳飞微微摇头,了一的心沉了下去,果然如此,想要带着两人闯出这危机四伏的皇宫,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万俟卨寒声道:“岳飞!给你吃这顿饭已是抬举了你,摇头做甚?难道还嫌这送行饭不够丰盛?” 岳飞但冷笑而已,举杯饮下一口酒,喝道:“还留着这些做甚?给我撤了!还不给本帅笔墨伺候?” 万俟卨哂道:“岳飞!你死到临头还敢耍威风!” 岳飞正色道:“本朝惯例:大臣虽诛,尚可遗书以达天听,尔其不遵行乎?” 万俟卨双目杀机一闪,强压怒气道:“给他纸笔。” 岳飞铺开宣纸,手执狼毫,待墨化开,饱蘸大书: 发染征尘二十年, 我曹金甲俱沙穿。 遗留名姓敌酋惧, 书写辉煌权相惮。 在世当如诸葛亮, 遇栖良梧却完颜。 房谋杜断日蹇促, 内有jian臣侮外难。 哈哈大笑声中,岳飞大声诵又读一遍,朗声道:“听清楚没?这便是岳某的绝命书!” 了一心中一凛,知是岳飞对自己说的,一时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且悉心记下,却看到万俟卨勃然大怒,凶相毕露,厉喝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啊,与我白绫伺候!” 了一刚想拔剑冲进亭内,就听见耳边有人轻轻说道:“小子,让你一路跟来,这岳飞的遗言你也听了,怎的还不知足,速速与我退去!可别浪费了岳飞这一番心血!” 了一大惊,这声音似是那罗嗦的老太监的,他探头像老太监处望去,却见老太监正对着他微微摇头。 讶于老太监的修为,了一传声道:“千古奇冤,我今逢之,岂能不解?” 老太监道:“世事皆有定数,强求不得。岳飞合该死于此处,他临死托物,你若是不起出来,反而死在此处,岂不是误事?” 了一觉得老太监话中有话,未及细想,但见几个军汉已经悬好白绫,正架着岳家父子受刑。岳云竭力反抗,却身虚无力,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脖子被套在白绫上。 了一怎忍得住,双手起处,双股剑已在掌握。 老太监叹道:“小子真不知死活。”话音未落,只是眼睛一眨的瞬息,竟然人已来到树下三丈近前。 了一大惊,他所潜伏的地方离着风波亭足有十丈之遥,老太监随便一步就走了六丈多,这份轻功,足以让了一提起十二分精神来应付。 双剑一圈,迎着老太监的拳头,一寒一烈两股劲气纠缠着,如同冰火双龙般,一起向老太监张开了爪牙。 老太监身影一虚,了一的剑气竟直接穿了过去,再看时,有如大鹏展翅,向了一所在的树杈扑上。了一毫不慌张,他早对这老太监的武功有了极高的估计,双剑逆卷,一剑割往六阳魁首,一剑拖向会阴丹田,两截淡色的剑芒在剑尖发出清啸,务必教老太监避无可避。 刹那间,剑芒已到了老太监面前。老太监一呲牙,在半空中无端地高速旋转起来,了一的剑芒被渐渐地带动,绕过他的身子,斜飞开去。 了一心中一凛,招式再变,剑光大盛,剑芒就如同潇潇秋雨,弥漫在身前丈许方圆。 老太监似开还闭的双眸中神光一现。前番那两道凝实的剑芒被他以绝世身法带出的气流卸开,这些散碎的岂不要是被吹个落花流水?其中必有古怪。这念头在他脑海一瞬闪过,他旋势突止,双臂伸开,十指箕张,尖声喝一声“消”,两臂在身前合拢,打出一团黑色的气劲,投入剑芒之中。 就好象是烧热的油锅里倒入了一勺凉水,一连串爆响之后,老太监惊觉面前的气流极其紊乱,只得沉气落下,但闻头顶风声有异,抬头看去,一个红白间色的气旋正在将他黑色的气劲球扯个粉碎。 了一飞身一纵,在气旋顶上一踏,就借了点些微的反震之力,向风波亭飞速掠去。 老太监想要反身追他,却发现那个气旋在了一一脚之下,不带一丝风声,向自家头顶罩来,只得运气双臂,硬抗这气旋。 说时迟,那时快。了一与老太监的交手在常人眼里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他大喝一声道:“且慢!”剑气电闪,掠过五丈余的空间,嗤嗤地就将岳家父子身边的八个禁卒的软麻xue上各点了三处。 八个人中,倒下了六个,却还有两个晃了两晃,若无其事。他们对看了一眼,放开了手上的岳飞父子,齐齐扑向了一。 了一冷冷地看着他们,好像看着死物。身影交错,了一落在亭里,那两人冲出五步,一声不吭地就倒在地上。不知何时,了一的双剑一经抹过了他们的咽喉。 了一伸手去拉岳飞,不料身后异变惊起,倒下的禁卒中扑起一人,一拳猛击了一背后。了一右手一式苏秦背剑,那拳正打在剑锋上,却当的一声,剑式一偏,那人一声厉喝,又是一拳打来。 待了一一个旋身,将这人打成白光,再反身去夺岳家父子,蜂拥而上的禁卫们已经制服了岳云。 万俟卨连滚带爬出了风波亭,戟指骂道:“大胆反贼,竟然敢在大内行凶,来人呐,于我速速擒下。” 了一一拉岳飞的手,说道:“得罪了!”用力一扔,把岳飞抛到五丈的高处,双剑绽放出刺眼的强光。 老太监刚解决了气旋,向风波亭看来,厉声叫道:“快退!” 没有人听他的,在场的十来个禁卫只留下两个看着岳云,其余的都涌向了一,然后湮没在了一的剑光里。 了一不敢怠慢,收剑后即向远处的一处长廊顶上跃去,依着他前面投掷的力量,岳飞将会落在这里。 老太监浑身腾出淡淡的黑气,奇快无比地冲向这个地点,但因为了一是侧着他的位置丢的,虽然身法达到了人体的急速,却也难以赶上身法同样快捷的了一。 就在了一准备伸手去接岳飞的时候,一道灰色的身影从下方跃起,接住岳飞后横移一丈,显示出与老太监、了一相近的轻功。 只见那人须发半白,衣衫褴褛,身手着实了得。他接了岳飞,平移开去,凭空又是一飘一折,累得了一和老太监齐齐扑错了方向。 这老者落在复道的栏杆上,提着岳飞,有若无物。不知何时,岳飞已经被他点了xue道,动弹不得。他嘻嘻问道:“你们这是在玩什么游戏?” 了一心念电闪,想起一个传说中的人物,叫道:“老顽童,这回你错了。我们是在比谁能把这个人带到城外。”天下间武功高强,行事却如同不谙世事的孩童,除了老顽童周伯通,就是韩柏了,其他人说话没这种笑果。韩柏了一多年前曾经见过,这老人必是周伯通无疑了。 果然老者一愣,问道:“你怎知道我是周伯通,老顽童从前可没见过你。老顽童年纪虽大,记性可是不差的。喂!老小子,想偷人,没那么容易!”就在了一和周伯通说话的当儿,老太监旋风般迫近岳飞,伸手去抓,却被老顽童发现,一掌击退。 了一飞身向周伯通扑去,嘴里叫道:“老顽童你把这人还我,带出城后那两颗北海鲲鱼眼珠我分你一个。” 周伯通闻言来了兴致,欢喜地道:“以前听师兄讲经的时候就听说过这玩意,没想到世上还真的有,这等稀罕玩意,老顽童先拿回去把玩把玩。这奖品归我了,你们别抢。”言讫,提着人就跑。 了一假作追他一阵,放慢了速度,看着老太监追来,抬手就是一剑。两人以快打快,转眼间就过了将近百合,周伯通早跑得人影不见。 了一右剑荡开老太监一记手刀,抽身便走。四周经他们这么一闹,已经围上了不少的侍卫。只是他和老太监身法太快,迟迟未能合围。但了一知道,若再不抽身,等到够分量的敌手前来,自己可就要折在这大内了。 只是,想要摆脱轻功尚高过自己一线的老太监,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前后交手数百招,了一确认老太监练的是某个版本的葵花宝典。葵花宝典一系的内功最大的问题是内力不厚。但是这老太监数十年的功力,岂是一时半晌能够耗尽? 况且了一比老太监更耗不起内力。 两人四下游斗,不时有侍卫高手跳上房顶为老太监助阵,不是被了一随手扫下,就是轻功比不上二人,只能在后面追赶,沿途闹了个鸡飞狗跳。 翻过一间客舍的时候,了一突然感到下方杀意大盛,气势之强,乃除老太监之外所仅见。骇然俯视,只见一白衣青年,双膝微曲,双掌并力,一股浩大的掌劲向自己推来。 了一身在半空,旧力方尽,新力未生,避无可避,只得双剑一交,封住这股气劲。 轰的一声,一股大力自剑上涌来,双股剑上附着的剑芒几乎要被震散,身不由己地弹上了半空。老太监乘着这个当儿,赶到近前,他并不出手,在一旁虎视眈眈,这却比和白衣青年一起出手更让他难受。 但了一此时已经没有什么精神顾着老太监了。那白衣青年的内力有若无有穷尽,一波波向他袭来,简直不需要回气一般。这人的掌法简单直接,刚猛异常,但出手的时机和方位却相当精妙,让人只余硬接一途。 饶是了一太极神功生生不息,却只能半接半卸,在半空中不断盘旋,不得落地。 就这么些时间,又有两人赶到。他们俱是侍卫服饰,年纪不轻,一个带剑,另一个却是赤手空拳,两人见过了老太监,散在一旁,对了一形成一个三角形的包围圈。 又二十掌过去,青年的内力终于接济不上,了一循着他掌势的间隙,脱身想走,却发现四周已是围上了不少人,其中高手就有四五个。了一一个突击,打退了一个,却被两人联手迫了回去。他无奈地落在地上,调息真元,寻思对策。 他不动,但旁人可没闲着,老太监身后有一人喝道:“大胆狂徒,竟在皇宫大内行凶,还不快速速伏法!” 了一哂笑道:“要是怕了,我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那人哑然,无言以对,却听背后又有一人朗声说道:“阁下武功高强,当非无名之辈,还望留下尊姓大名。”话倒是说得字正腔圆,但听起来却十分别扭。了一回头看去,却是一个番人,高额深目,太阳xue坟起,一身内功不可小视。 了一道:“在下江湖浪人,倒是大内高手如云,令我惊叹,阁下能否给我引见一二?” 番人道:“本人阿尔法是也。这位是叶侍卫长恋。” 阿尔法所指之人正式继老太监后,当先赶到的两个人中的带剑者,他一皱眉,抱拳说道:“某家叶恋。”他身边的人说道:“在下路仲仁。” 阿尔法又指着老太监说道:“这位是……” 老太监打断道:“咱家常昆。” 常昆身后一面白无须的人冷冷地道:“高圣心。” 了一右手边,刚和他动过手的一人道:“本官魏岳。” 了一的左前方,一对面貌相似的中年人说道:“在下宁致远,在下宁翠崖。” 他们身后又一人病殃殃地道:“老夫荆柯守。”了一对他多看了两眼,这病夫看似无害,实际上可能是在场的大内高手中最强者。这纯粹是高手的直觉,没有任何理由。 这几个人的名字,了一一个都没听过,不是著名土人,这么强的人不应该这么寂寂无名。 实际上还是了一闭关时间太长,孤陋寡闻罢了。若是常年行走江湖的了谦、李南铭等人在此,就是稳重如了谦、多识若李南铭者,也会惊叹大呼。 “擂台王”阿尔法、“三分剑”叶恋,“小三分剑”路仲仁、华山双宁这几个人也就算了,他们只是曾经纵横一方。那“快刀手”常昆、“不动如山”魏岳、“黑衣客”高圣心,“逍遥散人”荆柯守四人当年可是在江湖上打个喷嚏也要震三震的人物。在了一闭关的那些日子里,江湖上风高浪急,血流成河,又岂是华山论剑上的那尚有节制的残酷可比? 这些人都是血海里杀出来的,每个人都有着一敌上千的辉煌记录。在大众武功刚刚起步的时候,一个高手挑掉一个舵、一个堂、一个帮会,并非鲜见。 只是,这些人在风光了十年后就纷纷失踪了,是以了一再出江湖后,从未听过他们的名字。江湖是血腥的,汩汩的鲜血冲刷着历史,不在血海中站起,就会被淹没,再无声息。谁想得到他们竟然都进了皇宫,抑或他们本身就是出自大内? “那这位又是何方神圣?”了一看着白衣青年。 “独孤行云。”白衣青年傲然道。他已是很看得起了一,视他作为自己的敌手。在独孤行云看来,在自己手下撑不过二十招的人,是不配知道自己的名字的。 “毒公子?”了一眉毛一扬。竟是与血公子兰帝、疯公子田四齐名的毒公子独孤行云! 了一笑了,仰天呢喃道:“原来皇宫里还有这么多知名和不知名的高手,这次真的没有白来。” 众人大怒,了一此举摆明了就是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但是了一的下一个动作却让他们齐齐地把喝骂换成了惊嗟。 “剑罡!” 有些见识的纷纷感叹。 剑法小成之人,随着剑式的带动,剑尖透出的内力,会凝成有质无形的剑气,剑气等若是剑的延长,令剑法威力倍增。 剑法和内功都大成者,则能进一步迫发出剑芒。剑芒无论在破坏力上还是在距离上,比剑气都有了长足的进步,不再容易被人抵御或是卸开。 各门各派的剑法真正的精髓,在于剑芒的施展。不得秘传,在发出剑芒时就不能与剑招丝丝入扣,徒具其形,威力大减。历史悠久的剑派,都有或多或少几套专为进入剑芒阶段的剑手准备的剑法。 剑芒之上,则称剑罡。但大多数人终其一生停留在剑芒阶段。即使天分再高,修行再刻苦,机缘不到,剑罡不成。纵是强如浪翻云、萧秋水者,他们所使的还是剑芒,虽然说他们的剑芒比普通的剑罡更为凝实、更具威力,但的的确确还是剑芒。罡、芒一字之别,一线之差,却令无数英雄黯然神伤、遗憾终生。 剑罡在内力的输出上远超剑芒,但数倍的内力凝聚成同样的气剑,看起来却不炽烈,灰蒙蒙的,没有那种直欲斩天劈地的霸气,却是普通的剑芒难以抵挡的。剑芒走的是霸道,而剑罡则是王道。 没有三分三,怎敢上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