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回 贾文和腹谋四海 成公英剑走偏锋
张鲁逃出城中,与弟张卫、谋士杨松等相议何从。杨松曰:“cao既拥川蜀,必日后之雄主也。主公可往附之。”张卫曰:“先是cao以采女破马腾狼兵之际,吾等皆多添甚其恶举,鼓动乡民,今曹军所到之处,士绅有女者惧恐,其必闻之。今往附之,恐其念怨而诛。”张鲁曰:“必不能也。昔张绣曾为cao之敌手,而cao犹优遇之。想张绣藉其叔之令名,徒有其表耳,而cao不视作弃子。且今cao欲平定两川,鲁尚堪犬马之用。且君有力尽易帜能,无择弱而再降之意。故不可另择弱主,数逢躬伏之难。”乃与众降cao。cao闻鲁来,倒履出迎,拜为上宾。 韩遂闻张鲁陷城而逃,杨柏、杨昂身死,谓腾曰:“联军之利,在于合众,势散而气数将尽。此班师之机也。迟则生变。”马超等一干少将复怒其不争,论之为懦夫。然马腾遭此一败,已然惶恐,不敢持其先见,谓韩遂曰:“然退兵之道,难于进击多矣。况今锐卒不能存,而后路不能完;能有策乎?”成公英曰:“先是,稚然论求援羌、胡之道,而主公概不能允之;今以末将之见,不若招容长安之旧将,举用失势之故人,且扶一汉室偏亲,以为天下之主。此可效昔秦末天下之乱,楚霸立一熊心,而天下侯王,有所仰焉。”马腾曰:“如此,当立者孰?”英曰:“天下刘姓者虽广,能溯其族者鲜。幸此惟意其份,而不必用之也。幽北刘虞,德才兼备,然为公孙瓒所害;衮州刘岱,雄踞一方,然为夏侯渊所杀;川中刘焉,策谋过人,然为其众所弑;荆州刘表,兵多将广,此诚不能控之。然尚有一人,可堪此用。”马腾急起身下座曰:“是孰与?”成公英对曰:“涿县刘备是也。”一座俱惊,皆曰:“刘备逐杀天子,天下以朝敌目之,岂可迎立?”成公英曰:“刘备有英杰之貌,而行枭贼之实。且弑帝者其部也,非出其枢意。汉天子德薄能寡,世人皆不尚之,爱者恨其无能,憎者怒其失举。且天下非刘者虽众,是刘者亦足以为用。欲同者,虽跖亦以为柳宗;欲戮者,虽炎亦谓曰逆黄。吾等权扶为一时,得高官厚位,依为大纛,待羽翼稍丰,离而却之可也。至于大义之分,试论天下诸侯,曹cao、袁绍、刘表、袁术之众,焉有重义而轻利者乎?且刘备异于常侯,其善诈术,诱有数十万之军,是为强援。”韩遂起身指成公英曰:“竖子!此不殛郦食其谏刘邦制印分诸王之下策也。拥弑主之臣,虽其亦刘,天下焉能服之?汝素与寿成不能和,今来献策,岂非心怀鬼胎?所谓高官厚禄,不过沐猴而冠,徒然自欺;所谓数十万之军,其间杂妇孺黄白不能战者十七,而少壮者亦非久战之旅,徒恃众耳。”却闻对面马超、马休曰:“壮哉壮哉!今若无刘备,焉有复能结盟者乎?不过用其士卒,夺益州之北、梁州之西,且自得尊号也,非不变之宗,是可也!”西凉八部李堪、杨秋等皆无谋莽夫,闻以数十万之众,亦多其策。腾见其势众,乃从其议,遣成公英往寻之。英垂手笑曰:“谋士之道,在于宿行。早知主公必多此计,今早请备已转自箕、斜二谷之间,伏没引出,正堪主公之用也。”韩遂闻之,暗自怀恨,敢怒而不敢言;腾引三军连夜开拔,一路北上班师而去。 细作报与袁绍。贾诩谓绍曰:“马腾麾下西凉之兵,皆在马上,来去如风。今涉于高山大川之间,此诚灭顶之机也。请主公赐诩三万之众,诩必大败走逐之。”绍曰:“孤亦有此意也!”诩对曰:“然尚有一事。主公可不取马腾之性命。”绍笑曰:“人言贾文和冷峻无情,今日恩怨分明,观之非然也。”诩正色曰:“非也。所以不杀马腾者,非为私情。腾以刀斧加诩之后,诩念其jian戾残暴之外,岂不欲杀之!然为主公计,不能以私废公也。昔晋文公、楚庄王皆有灭郑之能,而概不为之,是为不直见谒。既灭马腾,则直面曹cao,其势促狭,而cao之新领,直指长安,主公远在冀、并,不能速至,使cao以一偏师袭扰,日夜枕戈,民不聊生;且恐兵力疲乏,为之所乘。且主公与曹cao必有一战,其时未到也。主公乘故天子之诏,横扫河北,而cao亦挟天子之威,坐拥中原,此诚无可战之柄也。且孔丘云名不正则言不顺。马腾有一人之谋,十人之力,吝小利而不爱其节,反复无常之小士也。遗马腾之性命,其必投曹。且诩早遣人内通其参军成公英,使之拥反贼刘备为汉主。是时腾为天下之逆,主公可假节伐之,cao若庇则为贼之同谋,则主公占天时之先也。cao疆域虽众,地势却修,力均则弱,可以精兵各个破之。”绍拜服。沮授复谓绍曰:“今日贾诩所言,臣深以为然。然惟其目狭,独在一略之上,而不能见天下。主公之土,皆勾连向握,譬如合臂之态,而cao之领,势如两首之锤,一悬中原,一悬川蜀,中继以上庸、汉中修狭之途。辖域虽大,相攻不能自救;且中原所据,支离破碎,隔汶、泗而衡。来日毋战于长安、汉中、洛阳、许昌,cao必疲于奔命,而主公可安居待劳。此所谓地理也。主公帐下,未尝有不能孚众而尸位素餐者,此所谓人和也。此三者兼备,主公可高枕无忧也。”乃令张郃为都督,审配、贾诩为军师,张辽、颜良等诸部偕之,并命长安诸将先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