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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

    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

    四爷赐座,这份体面,绝对是百年难遇的事儿。

    陈福和张保闻言,连忙行礼谢恩,又是跪,又是拜,一通折腾完,这才坐下身来,不过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敢大大咧咧地坐实,半欠着身子落座,仅仅是搭个边儿,比起那些大家闺秀的坐姿,还要更加腼腆含蓄。

    “你也坐。”四爷又瞧瞧还戳在自个儿身边的苏培盛,又指了指空位。

    毕竟陈福和张保都坐下了,总不好让苏培盛继续在自个儿旁边立规矩吧。

    又是一通折腾,这次连苏培盛都坐下了。

    不过已经坐在圆凳上的三个人,这心里并不平静,更是忐忑极了,互相递着眼神,似乎是在询问对方,四爷今个儿是不是吃错药了,还是四爷在黄鼠狼给鸡拜年……呸呸呸,还是四爷打算来个先礼后兵,有什么大招在后面等着自个儿呢,只可惜在座的三人都是一头雾水,最后也只能更加拘束忐忑地盯着四爷了。

    好一会儿工夫,四爷将手里的册子一合,终于抬起了头。

    他瞧着冷汗都流下来了的陈福和张保,沉声问道:“之前爷命你们安排人盯着西小院那位侧福晋的动静,你们可曾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

    “并未发现,侧福晋甚少出门,对身边宫婢仆从亦是约束很严。”陈福恭声答道。

    “那就继续盯着吧。”四爷闻言,微微点头,并未流露出喜怒的平静吩咐道。

    说完,他话题一转地说起了先福晋乌拉那拉氏的事儿,沉声问道:“这府里还有多少是先福晋在世时候就在府里伺候的,有多少是曾经在先福晋跟前儿伺候过的?”

    关于这个问题,陈福和张保都是一脸茫然。

    一来是没有仔细统计过,二来是不知道四爷为何突然提起这茬。

    “怎么回答不上来?”四爷瞧瞧陈福和张保的神情,问道。

    “是,奴才实在没有特别注意过这点,而且据奴才调查,这慧如和秀儿虽然都曾在先福晋跟前儿伺候,且情分颇深,但是和弘晖阿哥并不半点牵扯。”陈福更年长些,手里的权利更大些,不得不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了,他苦着老脸,恭声回答道。

    “爷说过和弘晖有关系么?”四爷有些不喜地挑眉道。

    “不曾,是奴才妄自猜测主子心思,奴才有罪。”言多语失,陈福懊恼地恨不得捶死自个儿这个多嘴多舌的糊涂蛋,跪地请罪道。

    “别动不动就跪地求饶,一来爷也不是没有肚量的人,犯不着为了些芝麻绿豆的小事就要打杀你们,左不过就是罚你们点月钱,你们也不在乎这点月钱,二来要是你们真犯下大错,你们这套跪地求饶的把戏,亦是没用,所以你就把这些用不着的把戏都收起来吧,爷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也别东想西想地胡乱猜忌,照实说,照直说。

    你们都是在爷身边伺候多年的老人儿,爷的性格喜好如何,你们该明白的。”四爷有些不喜地摆摆手,冲着陈福,亦是冲着张保和苏培盛,冷着脸说道。

    说完,他就指了指桌边的圆凳,示意陈福抓紧坐下好好回答问题。

    陈福闻言,浑身的冷汗直流,却也不敢怠慢,重新坐回到张保的身边,等着四爷再次提问,丝毫不敢再提起弘晖阿哥的事儿,他也知道他刚才是犯了自家主子爷的忌讳。

    四爷倒是并没将这事放在心上,毕竟这底下人揣摩上位者的心思,本就是常态。

    他单指敲敲桌面,若有所思地瞧着眼前放着的册子,沉默了有一会儿工夫,清了清嗓子,吩咐道:“爷早就觉得这件事和西小院那位侧福晋有关系,不然也不会之前就让你们盯着那边的动静,这次能跟上福全这个小太监,找出被关在城外老君庙附近的慧如家人就是证明,但是到底没有个证据,总不能凭耿老三等人就将一个侧福晋怎么样,所以你们以后要更加注意西小院那边的动静,无论大小,无论轻重,出来一个就盯一个,将每日收获都汇总造册,一一送到爷这里来过目。

    还有,这件事要做得隐蔽些,爷不想还没查出个眉目就闹得惊天动地的,所以这安排过去的人,也要仔细调查过底细来历,同时你们也得将粘杆处的人都好好清理下,慧如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就被人灭口,显然这是有内鬼在粘杆处的,别让爷觉得这花费巨资才组建起来的粘杆处是个千疮百孔的筛网,不然爷怎么放心将差事交给你们。”

    四爷也不想揪着陈福和张保这点过错大做文章,又安抚两句,直接说起了他心里的盘算:“奴才明白,奴才必将粘杆处打造得铁桶一般。”陈福和张保忙齐声答道。

    “嗯,爷相信你们有这个能力,不然也不会将你们安排在这个位置上。

    这次慧如的事儿,爷就当它是个意外,不再追究了。

    至于探子带回来的耿老三等人,该送走的就送走,不过就是用钱收买来的跑腿的,知道的消息有限,而且还容易惊动到西小院那位侧福晋,没必要留在府里,尤其是那个耿老三,就让他按照他原来的打算办,正好省得咱们这些动作被西小院那位侧福晋察觉了。”

    说完,他又在粘杆处这边坐了一会儿,便领着苏培盛回到了书房。

    这大半夜的,他也懒得再回后院去折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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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爷慢悠悠地喝光了一小碗八宝粥,便自觉地放下了筷子,他捧着还微热的茶水,瞧着对面坐着的尔芙又管不住手的冲着那几盘点心伸去,忍不住提醒道:“这点心腻人得很,你还是别吃太多,仔细积食。”

    尔芙带着几分不爽快地拧眉道:“知道了!”

    说完,她还是很听话地收回了小手,其实不用四爷提醒,她也知道这些点心甜腻,别说现在是深夜里吃完了不好消化,便是白日里也是不宜多吃的,不然就容易损伤了胃口,只是这些点心,各个如同艺术品般精致的点心摆在眼前,实在是太诱人了。

    为了避免自个儿受不住诱惑地再次伸手,她转身从炕柜里拿出一个空着的攒盒,将盘子里那些已经凉下来的点心用油纸一一仔细包好,便都装到了攒盒里,她是想明个儿出门的时候,带到马车上吃,也省得厨房那边再重新准备了。

    只是四爷却不知道她的打算,瞧着她如同小仓鼠似的将装满点心的攒盒放进炕柜,笑着调侃道:“身边留这么多吃食,你是真不怕自个儿胖成球儿呢!”

    “不怕。”尔芙闻言,没好气地翻着白眼答道。

    不是身在其位,她真是不敢相信戏里那些除了喝茶聊天,便是赏花看景的贵妇会有忙得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的时候,想想她这些日子东奔西跑地往各府送年礼,运气好的时候能吃个半饱,运气不好的时候就连想要垫垫肚子都是困难,大多时候都是靠着从府里带出去的点心熬过来的,连饭都吃不饱了,哪还有闲心去考虑什么胖不胖的问题,而且就照着她这个折腾劲儿来看,她也不觉得自个儿会在这段时间胖起来。

    当然,这也是她还不适应那些交际场合。

    每当尔芙和那些全然陌生的女眷同坐在一桌的时候,便是餐桌上摆满了珍馐美味,她亦是一口都吃不下,弄得各府福晋都错误地以为尔芙是一个有着猫一般胃口的人,却不知道她瞧着那些个珍馐美味时,嘴里的口水都已经泛滥成灾了,只是是肚子不争气,看着都吃不下。

    正在她琢磨着是不是要让前院藏药院的胡太医给自个儿开些健脾利胃的药丸子,缓解她这种紧张起来就吃不进去东西的小毛病时,诗兰又一次拎着食盒进来了,一盘盘刚出锅的小炒,并一碗汤汁米白的南瓜排骨汤,来到了暖阁里,香喷喷的饭菜味道,萦绕在口鼻尖,让尔芙瞬间就将所有打算都丢到了脑后,四爷也放开了胃口,两人就这样有说有笑地吃着爽口的饭菜,愣是在大半夜里不管不顾地吃了个饱,这才动作一致地放下了筷子,往后一躺,靠坐在暄软舒适的软枕上。

    尔芙揉着微鼓的小肚子,叫进了外面候着的诗兰来收拾这些残羹剩饭,诗兰应声而入,一边将碗碟收拾到食盒里,一边低声说道:“主子爷,主子,苏公公过来了,说是有事要禀报!”

    “怎么这时候还有事要禀报呢,真烦人!”尔芙闻言,呢喃道。

    “让他进来吧!”四爷倒是很利落地坐起身来,对着尔芙安抚地笑了笑,扭头冲着已经收拾好碗碟等打发的诗兰吩咐道。

    苏培盛就等在外间里,诗兰出去一说,他很快就弯腰弓背地进来了。

    “什么事让你这么晚过来找爷?”四爷端着茶碗,努力维持着往日里的冷酷形象,沉声问道。

    本就有些心虚的苏培盛闻声,登时一抖,随即就跪在了地上。

    “看来不是个好消息!”瞧见苏培盛如此反应,四爷反倒是笑了,低声道。

    苏培盛是个什么人,最善察言观色,知道四爷这会儿心情大好,应该不会计较他的失职,这提到嗓子眼儿的小心脏,也就落了地,恭敬答道:“主子爷容禀,奴才安排送佟佳侧福晋去小善庵的马车都回来了,车夫回来交差的时候禀报说,佟佳侧福晋带去小善庵的两个小太监跑了……”

    “怎么这时候还有事要禀报呢,真烦人!”尔芙闻言,呢喃道。

    “让他进来吧!”四爷倒是很利落地坐起身来,对着尔芙安抚地笑了笑,扭头冲着已经收拾好碗碟等打发的诗兰吩咐道。

    苏培盛就等在外间里,诗兰出去一说,他很快就弯腰弓背地进来了。

    “什么事让你这么晚过来找爷?”四爷端着茶碗,努力维持着往日里的冷酷形象,沉声问道。

    本就有些心虚的苏培盛闻声,登时一抖,随即就跪在了地上。

    “看来不是个好消息!”瞧见苏培盛如此反应,四爷反倒是笑了,低声道。

    苏培盛是个什么人,最善察言观色,知道四爷这会儿心情大好,应该不会计较他的失职,这提到嗓子眼儿的小心脏,也就落了地,恭敬答道:“主子爷容禀,奴才安排送佟佳侧福晋去小善庵的马车都回来了,车夫回来交差的时候禀报说,佟佳侧福晋带去小善庵的两个小太监跑了……”

    他尽量简单地将事情禀完,抬头窥了窥四爷的脸色。

    四爷耐心地听苏培盛说完,脸上的笑容,登时就不见了,他将手里端着的茶碗,往炕桌上重重一摔,震得茶碗盖蹦了三蹦,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这差事让你安排得真好,该安排过去伺候佟佳氏的小太监说跑就跑了,你竟然这会儿才来回禀……”

    “奴才失职,奴才也没想到他二人如此大胆……”苏培盛心底骂娘的答道。

    “没想到,没想到……你说说,爷还能放心地让你去办什么差事呢!

    即便这事怪不得你,那你为何这么晚过来禀报,该不会是想要故意欺瞒爷吧!”四爷狠狠剜着对面捂嘴偷笑的尔芙,厉声喝问道。

    “奴才不敢,奴才是担心打扰二位主子休息。”苏培盛又是一抖的回答道。

    四爷也知道这事怪不得苏培盛,不过一想到府里的两个小太监说跑就跑,他就有种说不出的窝囊感觉,也就唯有委屈跟在自个儿身边多年的苏培盛当炮灰了,他起身绕着苏培盛走了两圈,怒其不争地吐槽道:“苏培盛,你还真是有出息!

    算了,这大半夜的,爷也不想置气,你再安排两个合适的人过去伺候吧。”说完,他就一脸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将双腿还在发软的苏培盛哄了出去,转身坐在炕边儿上生闷气去了。

    坐在炕桌另一侧的尔芙目送着苏培盛一颤一颠地走出暖阁,见四爷仍然是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忙自觉凑上前去,轻声安抚道:“别气了,这府里的奴才们跟红踩白,早就是习以为常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