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学 - 历史小说 - 奋斗在盛唐在线阅读 - 第250章:长安邹骆驼

第250章:长安邹骆驼

    待得王有成坐下,崔耕让人送上来一碗茶汤,道:“王掌柜别着急,先喝口茶汤,有什么话慢慢说。.。”

    一口滚热的茶汤下肚,王有成这才稍稍稳住了心神,抹了下嘴‘唇’,说道:“崔县令,聚丰隆这回摊上大事儿了。这事因还得从半年前说起……”

    崔耕从王有成口中得知,出事儿的并非曹月婵,恰恰是扬州的聚丰隆银号。

    就在今年二月,出身陇西李氏的李昭德,被武则天封为同凤阁鸾台平章事,也就是宰相,位极人臣。

    然而,这位李大宰相的志向可不仅如此。

    他刚刚上任就略施小计,把武三思和武承嗣踢出了宰相班子,仅留下了“唾面自干”的官场老好人——娄师德。

    尽管后来武则天又张罗了三人补进入宰相班子,但无论从资历上还是从圣眷上讲,这新晋的三名宰相班子成员都没办法与李昭德争锋。

    一时间,李昭德成了朝廷实质上是的“独相”,大权在握。

    当时大周朝廷既要对西域用兵,又要为武则天修建兴泰宫、三阳宫两处行宫,到处筹措钱财,造成了严重的通货紧缩。

    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

    如今可被称为“钱”的,主要是四样东西:一为铜钱,二为布帛,三为锦缎,四为黄金。

    李昭德一拍脑袋,下了一道命令——“禁止民间蓄锦”。

    他想得倒是‘挺’好。老百姓们把锦缎都‘花’出去,市面上的“钱”多了,通货紧缩不就解决了吗?

    这项政令是否达到了原本的目的不得而知,但各个钱庄却明显能感觉到……仓库不够用了。

    道理很简单,坊间的黄金和铜钱本来就不够用,你现在不让民间百姓积蓄锦缎,那么能够大量积存的就只剩下了普通布帛。布帛这玩意价值低体积大,原来的仓库当然就不敷使用。

    扬州本就是商贸繁盛,货币流通最为频繁,这可难倒了聚丰隆在扬州的几家分号。

    几家分号的掌柜一琢磨,如果每家都修新仓库也太不划算了,于是乎,干脆就以聚丰隆银号的名义,几家集资购买了一处废弃的粮仓,专‘门’用来贮藏各家的普通布帛。

    可天有不测风云,就在昨天晚上,仓库失火,价值几十万贯的布帛被付之一炬。

    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扬州城的商贾百姓们很快就得知了这个消息。

    这还了得?

    他们纷纷聚拢在聚丰隆在扬州的各个分号的‘门’前,要求把手中的钱票兑换成真金白银。

    这就引发了钱庄经营者最为忌惮的事件——挤兑。

    好在聚丰隆成立之初,就对这种情况就有了预案:其一,三十贯钱以下的储户,可以随时兑钱。但在发生挤兑时,钱庄的伙计要刻意放慢兑钱的速度。其二,若储户要一次‘性’支取三十贯钱以上,必须提前三天预约,否则不予兑现。

    所以,目前的情况是,三天内聚丰隆扬州各家银号还尽可维持。但是三天后,如果那些大储户也参与挤兑,扬州聚丰隆分号就算彻底玩儿完。连锁反应之下,聚丰隆在整个淮南道的分号就此倒闭,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王有成作为聚丰隆在整个淮南道的负责任,今日来寻崔耕的目的,就是希望崔耕出面,说服那些大商家暂时不要参与挤兑,给聚丰隆以喘~息之机。

    身为聚丰隆银号大股东的崔耕,知悉来龙去脉和事态的严重后,对此当然是义不容辞。送走王有成后,当即就发下请帖,邀请聚丰隆扬州各家分号的大主顾们赴宴。

    ……

    ……

    翌日,归仁酒楼,二楼。

    几十张桌子坐满了扬州豪商,其中甚至有十来个和尚。这年头莫要瞧不起和尚,寺庙不仅接受施主布施,还大多兼营质库,获利甚多,自然而然地成了聚丰隆的大主顾。

    崔耕这次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扬州大都督府法曹参军韦凑,和扬州城最大的黑社会头子李善。

    他们两个不用说话,单单往那一坐就有威慑力。

    待得宾客坐满,崔耕才轻咳一声,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劝大家不要参与挤兑。

    理由也是非常充分的。

    首先,仓库里被烧毁的布帛不过价值几十万贯,对聚丰隆来说,连伤筋动骨都算不上。只要大家不挤兑,聚丰隆的经营就绝无问题。

    其次,若是大家纷纷挤兑,聚丰隆垮了,最终的受害者还是在场的大多数人。

    还有最关键的,如今扬州城内最赚钱的买卖,一个是糖霜工坊,一个是毡帽工坊。崔耕愿意拿出这两个工坊的部分股份,来为聚丰隆的信誉做担保。

    这番话在情在理,再加上崔耕、李善和韦凑的面子,众商家大储户顿时有些意动。

    当然,要说就此答应下来,那也不大现实。

    自己不挤兑,不能保证别人不挤兑啊。参与挤兑还有拿回本钱的希望,若是按兵不动,等聚丰隆真的垮了,那可就追悔莫及了。

    一时间,大厅内鸦雀无声,众豪商谁也不愿意率先表态。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有人高声道:“既然大家如此信不过聚丰隆,不如就把手中的钱票,都卖给在下吧!”

    紧接着帘栊一挑,走进来三个人。

    当先一人,看年纪在四十岁左右,身高八尺,背部微驼,刚才的话就是他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