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林闯有意思
自打仙潭村假酒案出事后,林三郎对崔耕也多番打听和了解过。 他出身泉州府豪族林氏,虽非林家长子继承人,却见多识广,眼界不俗。 再者,林三郎还有个录事参军的姐夫,泉州官场上的逸事秘辛,还是时常听到的。 一经了解和打听下,他发现这个崔二郎可不得了! 崔二郎原先不过是一个败家子,为追求剑舞大家公孙幼娘,把家业祸祸了个不轻。破屋更遭连夜雨,又赶上三娘与家贼勾结,把家中仅存的一点祖产全部据为己有了。 按说,一般人到遇到这种事儿,就再难有出头之日了吧? 可这崔二郎不同,短短几个月内,就‘弄’出了木兰‘春’酒,重振家业。非但如此,他还不知怎么打通了县丞董彦在长安的‘门’路,让木兰‘春’酒成了御用贡酒。自己也否极泰来,居然由商入仕当上了清源县的县尉。 这还没完! 紧跟着,清源县和莆田县合并为武荣县,崔耕也不知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连跳数级,当上了从七品的折冲府长史,几乎可与自己姐夫比肩了。 短短时间,两易其职,简直就是泉州官场上冉冉兴起的一颗新星! “像崔二郎这种境遇,要么是有过人的手段,要么是有过人的运势,更可能的是,二者兼而有之。如此人物,只可为友不可为敌啊!” 自己的父亲,泉州林氏的家主的点评之语言犹在耳,乍一认出崔耕来,林闯还真有些心慌气短。 当然了,恨意是没有的。毕竟当初是他主动招惹崔耕,而不是崔耕找他的麻烦。虽说最后了吃点苦头,但那也是因为各种‘阴’差阳错,跟崔耕完全无关。 林闯干笑一声,抱拳拱手道:“原来是崔长史当面。呃……当初在仙潭村那档子事儿,是林某人的不对,多有冒犯还望海涵。今天晚上不如由我做东,在望海楼摆上一桌,正式给崔长史赔个不是。” 时过境迁,崔耕当初对林三郎那点意见,其实早就所剩无几。如今见着林闯这个傲娇的富二代竟这般知情识趣,也是大出所料,心中最后一点芥蒂也就完全消散了。 他大度地摆了摆手,道:“不必了。这么点破事儿还赔不是?不是骂我崔二郎小肚‘鸡’肠吗?咱们这叫不打不相识,之前的恩怨就一笔勾销,谁也不准再提!” “不打不相识?说得好。”林三郎高兴地道:“不过今晚望海楼那顿饭你得去,某家与崔长史得好好亲近一番才是。” 说到这儿,林三郎好似想起了些什么,扭头忽地冲郭恪招呼道:“对,既然郭都尉也在,必须赏个脸,一同去吧。” 此言一出,郭恪顿时满脸黑线! 林三郎这话说得委实有些不得体了,什么叫既然也在…一同去吧? 说得好像郭某人是他崔二郎的跟班似的,吃你林三郎一顿饭,搞得像是他郭恪算添头白送那种? 郭恪可是堂堂正六品的折冲都尉好吗? 你一个九品的文林郎兵曹吏,算个‘毛’线啊! 竟敢把本都尉当成添头附带的玩意? 再者说了,本都尉在你俩前面,一个都尉府从七品长史,一个都尉府九品的兵曹吏,你俩聊得没完没了,直接把本都尉晾在一旁了? 不过郭恪不至于为这事儿发飙,他看得出来,这林三郎的确是想面面俱到,但着实稚嫩了一些,才口不择言,倒不是刻意针对自己。 另外,林家是泉州的地头蛇。崔耕和林闯的关系处好了,对折冲府今后几个月的驻防泉州港是大有裨益的。这时候挑理,就有些因小失大了。 随即,郭恪微微摇了摇头,婉拒道:“本都尉率军初驻泉州港,千头万绪必是麻‘乱’的很,今晚就不去了,你们俩吃好喝好。” 顿了顿,又道:“林兵曹久居泉州熟悉民情,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里,希望你能多多襄助崔长史。崔长史领衔军府内务及政事,本都尉一向得心应手的很,林兵曹今后可要多多听从崔长史的政令行事。” 崔耕听了暗暗赞叹,郭恪这个铁皮脸官二代,还真是蛮讲究的,这话说得仗义啊! 三言两语间就轻轻松松就定了今后军府班子的调子,这是在告诉林三郎,自己这个长史不仅是折冲都尉府的二把手,而且还是他郭恪的心腹之人。间接地告诉林三郎,他必须清醒认识到自己的位置,除了是崔耕下属之外,在他郭恪眼中还是一个“外人”,内外亲疏是有别滴。 讲究人啊! 崔耕颇为感‘激’地看了一眼郭恪,微微颔首表示敬意,显然要为都尉大人点上三十二个赞! 倒是林闯听了这话也没什么过‘激’反应,毕竟崔耕的确比自己高着好几级,都尉大人这么要求,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见他微微一躬身,称道:“下官谨遵郭都尉教诲!” 随后,林三郎引路,把众人引进了泉州折冲都尉府。 这里原来不仅是折冲都尉的办公场所,还驻扎着八百府兵,其万千气象可不是由清源县衙改成的武荣都尉府所能比的。 崔耕一路行来,眼‘露’‘艳’羡之‘色’,由衷赞道:“这里可比咱们那儿强多了。什么时候奏请朝廷,把咱们的都尉府也照这样修整一番?” 郭恪到底是长安来的,什么场面没见过? 颇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道:“无非是大了一些而已,房间多了一些而已,有什么值得羡慕的?另外,这泉州都尉府有个地方,可比不得咱们都尉府。” “什么地方?”崔耕问道。 郭恪伸手往高处一指,道:“喏,就是此处了。” 崔耕抬头一看,一块黑底红字的牌匾上,“卧虎堂”三个字熠熠生辉。 郭恪继续道:“哼,什么卧虎堂?老虎一卧,还有啥子威风?这名字真是够烂,平白灭了自己的威风!” 崔耕:“……” 他不由得暗暗腹诽道,大哥,人家那是取“卧虎藏龙”之意,好吗?亏你还是长安来的官二代,比我一肚子草包的半文盲也强不到哪里去啊! 不过身为下属,而且最近郭恪对他的态度大为改观,隐约有倚为心腹干将的架势。他总不能驳了郭恪的意思吧? 当即,崔耕投其所好地点头道:“还是都尉大人目光敏锐,一切渣渣无所遁形啊!这卧虎堂三字的气势的确短弱了些,回头下官就请人写一个“讲武堂”的牌匾,把它换下来。” 郭恪欣悦地说了一声好。 林三郎却是面‘色’微变,迟疑道:“都尉大人,崔长史,这都尉府的主人张都尉,可不是好惹的,咱们贸然换了人家的牌匾,合适吗?而且,武荣都尉府也只是临时驻防,到时候张都尉轮调回来之后,发现这……” 言下之意,你们这是过来短住的客人,哪里有权力换人主人家的东西? “嗤……” 郭恪轻笑一声,摇头晒笑道:“有什么不合适的?讲武堂就是比卧虎堂好得多,张都尉见了,只有感谢本官的道理,又哪会怪罪?他真要恼火了,到时让他来找本都尉便是!” 在折冲都尉府转了一圈之后,郭恪又陆陆续续提出了若干整改意见。 如这‘花’圃里的‘花’儿太‘艳’了,一个治军之所搞得‘花’团锦簇,娘们唧唧的,实在不妥——铲之! 如这府兵‘cao’练的练兵场,太过简单了,必须增添加修一些物什,这哪儿像是能练出强兵的地方?——修之! 还有这军士们歇息的军营,被褥什么的,都已经有股子霉味儿了,再苦不能苦了三军将士,对不?——换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