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对话

    一天的调查下来，林天他们一无所获，除了吴天宇的朋友曾经在出租车看到过吴天宇之外，再没人可以提供有利线索了。林天只知道，邢向忠、吴天宇都和一个人有着某种关系，一个死去的人。

    又是一个夜晚到来了，夜色阴沉，星星和月亮都隐去了光辉，一个身影在昏暗的路灯下慢慢前行，夜很深了，这个人好像在欣赏着这阴沉的夜色，并不想很快赶回家，他就是林天。

    林天也不知会在这里获得什么破案的线索，他只有一种预感，一种无法说清的预感，就像在等待一次没有预约的相见。

    热浪时不时涌过来，林天擦去脸上的汗水，向前面望去，前面就是文泉大街的尽头了，有两个人的尸体曾在这里被碾成rou泥，还有一个逝去十多天的灵魂。

    一股阴冷的风吹过，林天没有回头，他知道她已经来了，他停住了脚步，招了招手，一辆红色的出租车停在他的身边，车牌号是GC00000。

    车门徐徐地开了，林天一矮身上了车，一股寒气立刻将他包围起来，没等他关车门，车门无声无息地自动关上了。

    林天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没有看司机，也没有说话。司机也没有说话，出租车慢慢向前行驶着。

    “你需要我做些什么？”等了许久，林天轻轻地说。

    “不需要，我自己做的来。”一个女孩甜美的声音说道。

    “他们罪不该死。”林天说，他转脸看了看身旁的司机，他愣了一下，随后又恢复了平静，他明白一场新的杀戮已经结束了。

    “他为了钱财去偷女人的尸体，让死去的人不得安宁，他不该死吗？他在世上和行尸走rou有什么区别”女孩的声音在车内回荡，有些闷闷的感觉，“他不该死吗？把人撞飞，却置之不管，任凭被撞人的父亲哭喊，他整天花天酒地，却不想为他撞得昏迷的人拿出一分钱！”林天听出，那甜美的声音变得异常的阴冷了。

    “那么他呢？”林天感到一股透骨的寒意，他转头又看了看司机的身体。

    “这个臭皮囊吗？作为一个治病救人的医生，却放弃一个有可能救活的人不去救治，看着一个无钱救治的人在他的手里慢慢死去，看着即将死去人的父亲跪地求救，丝毫不去理睬，他心里除了钱，就没有别的了，还有必要作为一个人活在世上吗？”司机僵直的手把握着方向盘。

    “杀戮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林天整个身体在打着哆嗦。

    “快了，让最后一个肮脏的灵魂上进入地狱，我就回去，我的父亲还在等着我，他cao劳了一辈子，不能让他再为我担心了。”那个女声在颤抖，“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滥杀无辜的，好了，事情的原委你已清楚了，下车吧。”

    一股热浪扑面吹来，林天发现，他已经站在大街上了，那辆红色的出租车消失在朦胧的烟雾里。

    林天怅然地望着文泉大街的尽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慢慢走向十字路口。

    八复仇

    林天一大早就赶到了清源医院，他想调取庄心妍的住院记录，但院方说，那些记录都不见了。

    当林天问起庄心妍的主治医师马康时，值班护士说，前天晚上，马康上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了，至今都没来医院上班，马康称呼那个出租车司机为“吴老板”。

    “队长，你是怎么知道吴天宇的死和马康有关系的？”在回警局的路上，张平问林天。

    “我什么时候说过吴天宇是马康杀的？”林天神色凝重地说道。

    “明摆着嘛，前天晚上，马康上了吴天宇的车，吴天宇那天晚上死了，而马康又神秘地消失了，说明马康杀了吴天宇，然后畏罪潜逃了。”张平分析道。

    “吴天宇并不是前天晚上死的，他已经死了三天了。”林天看了张平一眼。

    “对呀！”张平一拍脑袋，“尸检证明吴天宇的确已经死了三天了，这就是说，被马康称为‘吴老板’的出租车司机并不是吴天宇。”

    “不，出租车里的正是吴天宇，但那只是作为宿主的吴天宇，那辆车也不是出租车。”林天目视着前方，但他的眼睛并没有看前方的任何景物。

    “宿主？你说吴天宇只不过是宿主？”张平疑惑地看着林天。

    “也就是说cao控吴天宇身体的并不是他自己，是一个寄生在他身上的鬼魂。”林天表情沉郁。

    “谁的鬼魂寄生在吴天宇的身上？”张平一脸的惊愕。

    “庄——心——妍！”林天把三个字说得很清楚。

    吱！张平脚一哆嗦踩在刹车上，车轮发出一声尖鸣，警车停在路边，“什么！是那个死去的女大学生！”

    “对，就是她。”

    “我明白了，你看是不是这样，邢向忠是因为盗取庄心妍的尸体，被杀死，邢向忠的身体成为庄心妍鬼魂的宿主，她来到了省城，所以有人看到不会开车的邢向忠在省城开出租车，那是寄生在邢向忠身体里的庄心妍的鬼魂在寻找令她死去的肇事司机。在找到吴天宇后，邢向忠的身体被碾成两节，吴天宇则成了庄心妍鬼魂的第二个宿主。庄心妍的鬼魂把吴天宇的肇事车辆从修车厂与吴天宇的奥迪车调换出来，目的就是让我们知道，吴天宇就是肇事司机。值班护士在医院门前听到的吴老板，只是作为宿主的吴天宇。可是……现在吴天宇的尸身已被碾成两节，那么谁会成为新的宿主呢？”张平想了想，眼前一亮，“马康失踪了，难道……”

    “你分析得很准确，马康已经死了，他的尸身成为新的宿主。”林天点点头。

    “庄心妍和马康有什么关系呢？她为什么要杀死马康？”张平问道。

    “经历车祸后的庄心妍就是在清源医院进行治疗的。几天后，她农民出身的老父亲已无钱支付高昂的治疗费用，但为了救活唯一的女儿，他去求当时的主治医师马康，下跪磕头，额头都磕出了血，但马康仍是无动于衷，眼看着庄心妍因为缺乏治疗命丧黄泉，马康成为一个受不到法律制裁的杀人凶手，庄心妍的鬼魂杀死他，也在情理之中。”林天愤愤地说。

    “那庄心妍的鬼魂为什么不当时动手，而是在被埋葬到远在几百里的家乡后又动手复仇呢？”张平还是有些疑惑。

    “因为当时的庄心妍并没有复仇的想法，也没有复仇的实力，但当辛辛苦苦把她抚养成人的老父亲因失去她而绝望死去的时候，她愤怒了，而邢向忠的盗尸恰恰给她一个复仇的机会，也给她创造了一个合适的环境，就是那辆‘出租车’。”

    “那辆出租车对她的复仇有什么作用？”

    “我曾坐过那辆出租车，其实那不是出租车，我们可以暂且称它为‘棺车’，棺车里就是庄心妍鬼魂的天地，而人在里面就会成为一个可以任意摆布的玩偶。”

    “你上过那辆车，她没有伤害你！”张平目瞪口呆。

    “她并不想滥杀无辜，只是想杀死那些冷漠的人，这些人都是死于冷漠，对生命的冷漠。”林天凄然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