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报到

    5月23日刚刚过去，5月24日又到了。贾升帆的大日子，一个紧接着一个。

    空气中弥漫着一层薄雾，太阳好像躲在地平线下面在抽烟，磨磨蹭蹭，不愿意出来。

    树上的小鸟心情很好，它们不停地跳跃和鸣叫，叽叽喳喳，从一个树枝跳到另外一个树枝。

    今天又是一个好日子。

    贾升帆穿戴整齐，脸上的胡子也刮得干干净净。他今天要到第一审判庭接受审判，李陪云昨天撂给他一句话：不能掉链子！

    谁让自己跟人家结盟了，结了盟就得听人家的意见。桃园三结义，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当他来到第一审判庭时，整个大楼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人影。

    门前的台阶上有几只麻雀，瞪着眼睛看着贾升帆，又叽叽喳喳地叫着。这么早被人打扰，让它们很不高兴。贾升帆站在台阶上往大楼里面望，那几只麻雀围在他的脚下，继续叫个不停。

    过了很长时间，陆陆续续才有人进了大楼。贾升帆仔细观察着进入大楼的每个人，猜测哪个会是今天的主审法官。

    “法官不要太年轻了。年轻人缺乏耐心，缺乏耐心就是缺乏爱心，就是冷漠，那就不好了。”

    “最好是个女法官，那样最好，女人有同情心。呃...呃...也未必的，女人心太软，可能不忍心判我死刑吧？”

    又想：

    “不批准也好，不是我改变主意了，是审判庭不批准。”

    贾升帆在楼前不停地走动，不断地胡思乱想，终于等到了开庭的时刻。此时，李陪云也刚好赶到，她与贾升帆用力地握了握手，小声说：

    “老贾，不要紧张，你一定行！”

    贾升帆小声地回答：“陪云，压力倒是没有，就是脑子乱糟糟的不听使唤，一切都听他们的吧，我无所谓了。”

    贾升帆这口气，明显是应付了事。

    李陪云微微一笑，说道：

    “你是啥意思？你是想让我陪你一起跳楼上吊了？”

    “呃呃！不~不是。”

    贾升帆支支吾吾，回答不出来。李陪云微笑的目光，让他赶紧打起精神来。

    法官和陪审团都已经到齐了，李陪云轻轻推了一下贾升帆，让他坐上被审判席。

    法官是个中年妇女。女法官看上去很威严，她的头发有些蓬松。贾升帆看着她蓬松的头发，他觉得法官很像一头母狮子。

    5名陪审员，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来自各行各业，由审判庭随机选择出来，是为了防止任何可能的作弊行为。

    审判庭简单大方，庄严肃穆，正前方悬挂着国徽，旁边有一面国旗。法官身穿黑色制服，陪审员在大厅的旁边位置上就座，庭下是旁听席，坐着十几个普通市民和新闻记者。

    李陪云也坐在旁听席上，她始终面露微笑。

    自杀审判庭与一般法庭很不同，一般法庭是控诉与辩护，有原告和被告。双方互相攻击撕咬，拼命寻找对方的漏洞，力争一拳打倒对方。而这里没有原告和被告，只有自杀申请人和陪审员，法官主持审判程序，陪审员决定审判结果。

    虽然没有一般法庭上的滚滚硝烟，没有原告、被告双方的生死对垒。但是，这里的气氛一点也不轻松。

    这里判案的原则有两条：

    第一条是事实确凿。申请人所提供的资料必须属实，必须符合法律规定。在前面几次初审时，虽然已经做过这个工作了，但为了庄严起见，审判庭需要重新再做一次，以显示法律的尊严。

    第二条是情节感人。申请人在陈述自杀理由时，一定要声情并茂，能感染和打动陪审员，让陪审员确信自杀是坚定的，是不可阻止的。

    第二条有些主观了，不太好把握。要看申请人陈述理由时的表达能力和情绪变化，还会受到每个陪审员的经验和知识的影响，变数比较多，容易出现错误。

    陪审员在审判开始前要宣誓，他们的誓词大意如下：

    “我们将严格遵照法律，尊重申请人的决定，在符合事实的基础上做出我们的良心判决。如果因为经验和知识不足，导致我们做出了误判，我们会在感情上难过，但是不会在良心上谴责自己，因为我们不仅遵从了法律和事实，也尊从了我们自己的良心。”

    一句话：他们尽心尽力了。

    当时针指向10点整时，女法官宣布审判开始。

    女法官首先发问：

    “申请人，请问你的姓名和籍贯？”

    “姓名贾升帆，籍贯松江岛。”

    “请问你的年龄、性别以及是否吸毒和制售过黑心食品如地沟油？”

    “我今年53岁，男性。不吸毒，没有制售过任何黑心食品，包括地沟油。”

    “有没有卖yin嫖娼？”

    “没有。”

    “有没有欠债未还？”

    “没有。”

    “有没有老人需要赡养，小孩需要抚育的？”

    “没有。”

    在回答这个问题时，贾升帆突然想到了林带玉母女。那个小女孩很可爱，可惜不是自己的。